書寫日記是一個有意識的社會行動,在當代中國尤其是一種社會責任,一種對抗國家宏觀敘事的姿態。中國社運人士郭晶寫下《武漢封城日記》,就是要留下歷史印記。
從武漢封城那一刻,眾聲喧譁只出現在最初那幾天;後來中國央媒進駐宣傳,外國媒體被趕出城、中國公民記者被失蹤,一座大城市頓時安靜了下來。黑暗洞穴中,微弱的亮光是一篇篇的個人日記。
書寫日記是一個有意識的社會行動,在當代中國尤其是一種社會責任,對抗國家宏觀敘事的一種姿態。中國社運人士郭晶寫下《武漢封城日記》,就是要把它做為一個社會行動乃至於社會運動,在全球矚目時留下歷史印記。
個人生命日記寫的不只是武漢,而是參與建構全球集體記憶。書寫武漢只是早先一步記錄這場荒誕,因為我們都是一個樣,活著只是偶然與僥倖。
日記需要袒露自我。郭晶從開始封城時帶著恐懼,跟著眾人搶購物資;後來她用熾熱的心、冷靜的眼,在封閉的社會藩籬中尋找連結,每晚八點與武漢人開窗吶喊:「武漢加油!」她為甘肅護士含淚被剃光頭義憤填膺,聽聞吹哨人李文亮去世時嚎啕大哭。書中最後一篇日記寫下有人跳樓後被悄悄火化,既在傳達內心不安,也在控訴社會不公。
作家在瘟疫中很尷尬,因為要與人接觸才會有資訊,要近身現場才會有新聞。礙於防疫,人與人接觸的中間被架設一道牆,加上中共管控下噤聲,在武漢留下太多未解的謎題:疫情到底擴散得多嚴重?病毒從何而來?解封前後的數據是否可信?
相較於湖北作家方方寫的《方方日記》,郭晶日記中多了些流水帳,少了對時事的哲思,但畢竟中國當下環境特殊,連《人物》刊登專訪發哨人的文章被封鎖,都需要用火星文、摩斯密碼讓文章復活,郭晶願意為武漢留下日記已然彌足珍貴。
郭晶日記面市之後,更期待《方方日記》在台灣出版。武漢封城還需要更多親歷者說自己的故事,還原每一個罹難數字背後的臉孔,不讓中共黨和國家壟斷敘事權,為了改變社會,也為了下一代,需要這樣有勇氣的人揭開集體心靈的傷痕。
武漢封城日記
作者:郭晶
出版:聯經出版,2020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