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內部發展呈現多重衰竭徵候時,習政權卻用好戰姿態與《港區國安法》的荒謬立法,加重原本的統治危機。習政權的帝國夢缺乏相應的治理能力,習帝國的「季孫之憂」就在蕭牆內。
中國人大常委會無異議通過《港區國安法》,管轄範圍不只包括屬地原則(在香港發生)、屬人原則(香港人犯行),還有匪夷所思的「結果影響原則」(影響香港人對中國政府不滿的引人憎恨罪)。這個超越國境、規範他國公民在別國言行的規定,被陸委會主委陳明通形容為「天朝對世界發出的律令」;美國國務龐佩歐(Mike Pompeo)直稱:「這是令人髮指,而且對所有國家的一種羞辱。」
不是天朝秩序而是無賴流氓政治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則回罵稱:「制定中國一個『地方行政區域』的維護國家安全法律,純屬中國內政。」美方沒資格說三道四。
正如我在《新新聞》一七〇〇期專欄所說的,中國面對世界的態度是矛盾混亂的。一方面基於中華帝國漫無邊界的「天下」想像,主張「XX地區自古以來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一旦面對它國抗議其單邊行動的蠻橫荒謬時,就抬出民族國家在領土邊界內的司法管轄權說:「中國領土主權神聖不可侵犯,不容他國說三道四。」中國官方以兩個互相矛盾的理由,進行機會主義式的運用,以至於領土界線忽大忽小,大家都成了「周邊有事國家」。
陸委會說中國是發出天朝律令,其實是抬舉了它,因為傳統天朝秩序自有一套複雜的宗藩體制做支撐,即使皇帝也不能任意為之,這也就是它可以做為正當性來源的理由;但中國政府現在表現的,卻只是無賴流氓性格的權力政治。
如今這個權力政治以直接暴力,支撐一個在港府之上的太上皇組織,可以進行黑箱審理、任意詮釋你說的話,甚至指控你心中有沒說出來的話,然後雖遠必誅,對你進行全世界的抓捕。
所以重點已經不是言論自由或人權,而是全世界的人,都必須根據習近平的意志,來說出他喜歡聽的話。中國的國家安全,就是習近平與共產黨的權力安全,每個人都必須「布乎四體,形乎動靜」,把對習政權的赤膽忠心當空氣吸入,變成身體與思想的一部分。
這其實是中國政治最黑暗的一面,法家的「誅心」、「腹誹」、「羅織」與「瓜蔓抄」。有罪無罪,存乎武力擁有者心之所喜。這種流氓惡棍的文化,透過毛澤東在遵義會議之後的奪權、農民革命路線的實踐,以及文化大革命的造反運動,沉澱為共產中國的政治文化基底,成為今天所謂的戰狼心性。
帝國治理失能只得大手筆維穩
許多學者指出,民族國家與帝國統治其實並不衝突,十九世紀大英帝國的全球霸權就是典型案例。不過這個論斷,至少必須立基在兩個前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