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昔日戰友,今日淪為國家敵人

2017-08-03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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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榮空服員請天災假,差點引來法務部查辦,圖為長榮航空員工前往桃園市府勞工局育樂中心前舉行記者會,要求長榮公司正式面對工會運作,立即召開協商會議。(取自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臉書)

長榮空服員請天災假,差點引來法務部查辦,圖為長榮航空員工前往桃園市府勞工局育樂中心前舉行記者會,要求長榮公司正式面對工會運作,立即召開協商會議。(取自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臉書)

台灣民主化備受國際肯定,其中一個原因是台灣是在艱困的環境中完成民主化,然而,所謂的艱困,指的不只是中國外力,而是台灣在面臨北京壓力的同時,是否仍能對內維持民主包容,不刻意複製對手的法西斯手法來整肅想像中的異己,這才是台灣民主最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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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航空正在罷工,難道也是有人煽惑犯罪?

就以這次500位長榮空服員請颱風假為例,此事在台灣引發政府高層注意,法務部更一度說出要查辦,這樣的「威嚇」手法,在當代正常民主國家是難以想像的,例如,英國航空此刻正在罷工,工會2日更宣布罷工將延長兩周;任何大眾運輸罷工必然造成民眾不便,但沒有任何人指責英國航空罷工危害國家安全,是煽惑犯罪。但資方並非沒有武器,英航透過向其他航空公司調度,結果有99.5%的航班正常出發,足以讓工會罷工行動效果大打折扣。

可以說,即使工會發展健全的英國,勞方都未必具備優勢,更何況是經常遭資方掌控的台灣企業工會,就是因為正式發動罷工仍有難度,才會效法在戒嚴時期的「請假」作法,勞資武器既已不對等,號稱是勞工起家的民進黨政府,至少應該保持形式中立,相反的,當他們拿起刑責對勞工大刀伺候時,這樣的民進黨政府,還有一絲當年創黨時的理想嗎。

你的外力,就是我們的公民社會

更諷刺的是,民進黨政府暗批桃園產業總工會是外力介入,他們的失憶令人難以想像,在1988年前後台灣勞工運動風起雲湧的年代,由新潮流系籌組的勞支會,豈非就是扮演「外力」的角色。其實,人類平權運動史上,外力無所不在,美國民權運動史上有名的「自由之夏」運動,北方的白人大學生到密西西比洲去協助非裔美國人登記投票運動,就是標準的外力;不論桃產總幹部是否是「職業革命家」,他們都應該和當年勞支會的義務律師、或自由之夏的年輕學生等量齊觀,換個角度想,這些「外力」就是我們所說的「公民社會」;「外力」這個指控並不新鮮,當年國民黨打壓學生運動時,最常援引的理由就是社會上的陰謀外力干預,現在民進黨政府卻毫不汗顏的借用;然而,只要公民社會可以開放、論辯,又何須擔心外力為中共所用!

法務部揚言查辦長榮請假事件,很難不令人聯想到白色恐怖時期羅織工人組織者,諷刺的是,蔡政府正在籌設國家人權博物館,文化部幾乎每個月都舉辦白色恐怖紀念追思會;但是,為了政權的需要,勞工只不過請個天災假,一夕之間就可能淪為國家的敵人,對口口聲聲轉型正義的政府而言,這大概是最大的諷刺吧!

台灣到了重新建立社會契約的時刻,政府如何因應?

另一個諷刺是,蔡政府上台前後總愛標舉「民主深化」,所謂的民主深化,意指民主並非只是選舉,而必須有更完整的法治、政府治理配套;然而;民主深化另一個重要的意涵是,在民主社會中,有可能政治民主、卻在工作場所、家庭中不民主平等嗎?如果說,台灣在政治民主上已初具規模,所謂的民主深化,下一步就是追求經濟平等或工作平等,某個程度而言,年輕世代對休假或工時議題的關切正是起源於此。

從華航空服員到長榮空服員爭權益,這絕對不會是勞工爭議事件的最後一次,未來,許多過去習於配合大局的行業,都可能站出來組工會、甚至罷工,換一個角度講,我們的社會來到重新建立社會契約的時刻,如何面對確實是個難題,但是,時光機器不可能倒轉,打壓或威嚇肯定只會有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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