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全球化下的兩岸産業戰略.經濟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族群分裂與藍綠對立
本書很多地方提到民進黨鼓動民粹主義動員民眾,還提到蔡英文就是領導民粹而當選總統,但同時也因為民粹主義影響以致於施政遇上難題。但在我看來,蔡英文的成長背景使她對民粹主義一直保持相當陌生的關係。雖然有兩個階段和民粹主義者有了合作,但合作得不是勉強就是問題百出。
第一次是二○○八年領導民進黨進行反制陳雲林來台。這一次群眾運動,坦白說她領導得不甘不願,所以在被國民黨批評是「暴力小英」後,便努力領導民進黨脫離民粹活動。而這一個脫離造成了二○一二-二○一四年白色力量在街頭風起雲湧時,但民進黨卻只能靠邊站的結果。只是,白色的民粹運動居然衝擊國民黨政權直到垮台,蔡英文趁勢當選總統,於是開始進行推動和「公民團體」的緊密合作關係,甚至認為他們可以很大程度地取代民進黨而成為她最重要的權力基礎。只是由於她的先天傾向,彼此合作的蜜月期十分短暫。
台灣的民粹主義,有台灣民族民粹主義,有人權民粹主義,有直接民權的民粹主義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社會議題民粹主義。和本書相關的民粹主義是台灣民族或者國族的民粹主義。可惜的是,台灣國族主義既然是作者建構本書的核心要素之一,民粹主義又是作者相當不以為然的理念,但作者並沒有進一步釐清兩者之間的關係。個人謹在此做簡要補充。
二次大戰後西歐諸帝國和日本帝國解體,使全球民族主義四處烽起,不料很快被冷戰的結構壓抑下去,等到歐洲冷戰結束,全球各地民族主義風潮重新掀起,並在各地激發了不同程度的對立。事實上,中國/台灣的對立、中國/美日對峙,乃至南中國海、黃海、東海海域的緊張,其核心內涵正是民族主義的矛盾。民族主義的對峙和中美修昔底德陷阱交錯作用下,後冷戰的島鏈情境反而遠比冷戰後半期更緊張嚴峻。我們甚至可以這樣說,所謂冷戰在蘇聯解體後結束,那是西歐的情境;至於東方世界,在蘇聯解體後冷戰反而才方興未艾。
無論如何,凡民族主義都免不了有一定程度的民粹主義色彩;但是在二○一四年太陽花運動中呈現的民粹民族主義,則擁有在一九九○年代沒有的新內涵:經濟民族主義。這個新內涵是在二○○○年之後,全球化進一步深化之後才勃然而興,並且是讓台灣國族主義高度民粹化的關鍵。
當川普在全球建制派人士一面倒地看壞中,顛覆了美國紅藍政黨傳統基本盤而意外當選美國總統後,全球化催生的民族民粹主義強大能量終於使全球的建制派人士看儍了眼。事實上,這現象在台灣爆發得比美國還早。說早,指的還不是二○一四年的太陽花連續顛覆了二○一四和二○一六年兩次選舉的藍綠基本盤,而這兩次選舉的時間都比川普勝選早,這裡的「早」,指的是在一九九○年代的基本盤在二○○○年選舉被顛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