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歲,人生繞了好大一圈,張耀升終於撿回了小時候的夢想,成為一名電影導演,就像他片中的女主角,兜了好大一圈,就想把自己找回來;在去年與鍾孟宏合作《陽光普照》劇本後,今年他交出首部長片《腿》,闖入金馬影后等4項入圍。
「其實還是有些失落,新導演沒入圍,要搶新人的話,我只能去報名新演員了。」張耀升的語氣總是平靜,冷靜地講些細想起來其實荒謬的內容,正如《腿》想呈現的黑色幽默。
從作文0分到文學獎常勝軍
在拍電影之前,張耀升是個小說家,這在他的人生裡,其實算是意外。儘管從小嚮往拍電影,但他大學唸的是外文,年少時代自然也寫過一些字,某日他經過布告欄,看到全國學生文學獎在徵件,獎金不少,如果有斬獲的話,日子似乎可以寬裕上幾天。
那時他寫了小說〈伊卡勒斯〉,豈料一參賽奪下小說首獎,「我嚇了一跳,覺得自己好像有寫作潛力。」
在這之前,張耀升不覺得自己是會寫作的人。高中時代3年時間,他的國文作文成績永遠掛零,當時老師的評分標準,是引用一句成語或名言佳句,就給5分,只要湊得到20句就是滿分,「但我絕對不引用別人的東西,那好像是把別人啃過的雞骨頭,拿回來自己煮一鍋湯。」
作文永遠抱蛋的少年,就成了所謂的文壇常勝軍,後面兩三年內,他接連又拿了好幾個獎項,也出版個人短篇小說〈縫〉,看起來典型的道路,卻在接受雲門的流浪者計畫後,從岔路裡又岔了回去。
2010年時,他在流浪者計畫下前往日本3個月時間,去了東京,也來到日本最北端、位於北海道的稚內,漂泊異鄉產生莫大影響,「流浪會給你一種放逐自我的感覺,這時『我是誰』這個問題會變得很大。」
「在哪裡都無所謂,這問題會變很大,回想自己生命做這麼多事,到底想達到什麼目標?那個目標到底是不是你要的?」研究所雖然唸台灣文學所,畢業論文卻是寫楊德昌研究,站在重新審視人生的岔路口,張耀升發現即便寫了許多電影研究,自己終究不是真正的電影人,「我會不會遺憾?會。」
也是在日本那段時光,他寫就了長篇小說《彼岸的女人》,在小說上暫告一段落後,回到台灣,便毅然報考北藝大電影所,旁人都警告他,這個選擇根本神經病,但也攔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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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的人生,就像大多電影系所的學生一樣,拍短片、參加人生劇展,慢慢有機會跟業界合作,開始擔綱編劇,但頂著作家身份,反倒成為一種阻礙,「一開始當編劇、做電影時,人家都不會稱讚你比較會寫,大家會把你的長處轉變成缺點,一直跟你說,小說跟劇本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