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導演張吉安初試啼聲之作《南巫》,去年在金馬獎奪下最佳新導演獎。這部改編自童年回憶,以宗教出發探討馬泰邊界多元族群、文化議題的作品,儘管在國際上風光獲獎,回到馬來西亞卻一度受電檢局開鍘大剪12刀,又逢疫情衝擊,至今無法在國內上映;如今將在台灣登場,成為近年繼廖克發、黃明志等人作品後,又一部在台灣完整上映的馬國電影。
台灣觀眾對《南巫》的初次認識,或許是去年金馬獎揭曉入圍名單時,金馬執行長聞天祥的評語「就像蔡明亮拍《粽邪》」。拍出這部奇異之作的張吉安,與蔡明亮同樣來自馬來西亞,而他在幼時,便深受楊德昌、侯孝賢等人的電影薰陶。
台灣觀眾對《南巫》的第二次認識,或許是頒獎典禮當天,張吉安抱回最佳新導演獎,不少收看轉播的觀眾稱讚,這位廣播出身的導演,講話聲音非常好聽。那個獎季,《南巫》除了新導演獎,還拿回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奈派克獎和亞洲電影觀察團推薦獎,總共4獎入袋,可謂收穫豐盛。
「就像蔡明亮拍鬼片」 童年日常有巫師有降頭
馬來西亞近代以來政治局勢複雜,文化呈現多元面貌,馬來人、華人、印度人等族群交互融合、碰撞下,儘管規定伊斯蘭教做為國教,然而民間信仰、文化卻無比繁雜;而張吉安的故鄉吉打(Kedah),位處馬泰邊界,更呈現獨特的文化風貌。
《南巫》便以宗教為出發點,描述1987年的吉打村落裡,魚販阿昌意外昏迷,妻子阿燕原先因受西式教育,不願相信阿昌是中了降頭,但求助現代醫學碰壁後,無奈下只能求助各方神靈。張吉安說,他想呈現的,是在東南亞慣有的生活日常,「那在我們是司空見慣的事。」
《南巫》其實是張吉安的童年往事。他的父親就是一名降頭師,從小父親到其他村落開壇作法時,也常把張吉安帶上,這些事情自然耳濡目染,他還記得,有時要對付的降頭法力太強,父親還會跟馬來人巫師合作解降;而像司掌稻田的田伯爺、華人祭拜的土地神拿督公,都是無須多言的日常風景。
「我把這種日常化的東西坦蕩蕩呈現,馬來西亞以外的觀眾,應該會覺得不可思議,可能會重新認識馬來西亞,或者覺得很獵奇、新奇。」張吉安說,馬來西亞光是華人文化,其實就已經綜合佛教、儒家思想還有道教信仰,再加上民俗信仰,以及興都教、暹羅文化的影響,「是大雜燴到你已經分不清注重哪個種族。」
想要認同又懼怕交流 《南巫》描繪人神邊界
如此的生長背景自然感染張吉安。近20年前他從大學畢業後,除了開設廣播節目採集鄉間歌謠、口述歷史外,也以影像紀錄父親,並見證傳統信仰凋零;1987年瑪哈迪(Mahathir bin Mohamad)上台後,下令所有民間巫師改信伊斯蘭教,自此傳統信仰只能在台面下活動,如今不管降頭師、解降師都已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