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為此,他才將《南巫》的舞台設定於1987年,那年還有所謂茅草行動,要求馬來人進入華文學校,以實踐所謂多元文化,正如《南巫》片中,不時穿插馬來教師學中文的新聞報導。張吉安解釋,當時的情況,是華人希望外族人進入華人學校,但另一方面也擔心伊斯蘭文化被帶入校園後,會侵襲下一代的心靈。
「一面希望獲得認同,卻又一方面擔憂被同化。」張吉安談到,劇中他安排一個華人女孩改換暹羅名,因為暹羅人、馬來人等族群,享有所謂「固打制」,不管在大學入學、購屋或申請政府津貼上,都更有優先權。
他認為,當時的環境,從政治界線、白色恐怖到身份都處在糾結狀態,因而產生所謂邊界,「《南巫》想呈現的,就是從心理、人與人、國與國甚至神與神的邊界。」
馬華第三代成世代分水嶺 他想用電影做理解橋樑
馬來西亞的華人創作,時常環繞「離散」這個主題,從中國明代的南遷潮,到清代時,馬來半島的西方統治者引進華人勞工,離鄉與遷徙的哀愁,對馬華文化影響深遠。
張吉安是馬華第三代,她的外婆在二次大戰時,從中國潮州抱著母親一路南遷,先抵達泰國後,再經陸路到吉打落腳。他指出,馬華第一、二代的離散,是依附於流動跟遷徙,帶著所謂原鄉的想法;然而像他這樣土生土長於馬來西亞的第三代,則是關鍵的分水嶺。
張吉安談到,如今更年輕的第四、第五代華人,已經不會有這樣的概念,而作為第三代的他們,不時就會被父母被質問,要怎麼把祖籍、籍貫的概念告訴下一代?他印在身份證上的名字,是「Chong Keat Aun」,因為祖父祖籍廣東,所以要以廣東話來拼音,也由此可見馬華對原鄉的重視,「這就是種牽絆,這種一脈相傳在離散的民族是很重要的事。」
「我們又是另外一個邊界,承傳著父母親對我們的寄託跟期盼,如何傳承給下一代?」張吉安說,正如《南巫》訴說傳統信仰的消逝,他希望整理每一代人的糾葛,「讓大家瞭解而不是抗拒,變成下一代覺得上一代固執,上一代覺得下一代忘恩負義。」
原來,他希望能用電影作為橋樑,讓不同世代互相理解,豈料電影的拍攝甚至獲獎都順利,就是獲獎回家之後,遇到了些意外。
在台有資金有舞台 返馬來西亞卻屢遭電檢動刀
金馬典禮前2天,人已在台灣的張吉安接獲通知,《南巫》在馬來西亞遭電檢局審查,因涉及民俗文化、鬼怪元素,要求剪掉其中12段片段。
張吉安指出,12段戲中,主要是皮影戲橋段,過去這些戲碼因違背伊斯蘭教義,只能在檯面下進行,華人會私下請戲班來表演酬神,但皮影戲真正要公開演出時,都是演出現代題材,甚至如今還有以蝙蝠峽、漫威超級英雄為主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