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魏蜀吳、宋遼金、美英法、英法德、英日俄、美蘇中、美中俄等等,都是經典的大型「三角關係」。但凡在三角關係裡,行為者總是企圖用「打牌」取代直接對抗,以更小的成本獲取較大的收益。能否成功「打牌」,往往也是大國興起與衰微的歷史轉捩點。三角中的權力流動與權謀變化比「兩極」更快、更豐富,很多小國處於這些三角關係外,雖然政策選項可能增加,但風險也隨之提高。如果本身陷入其中成為不對稱三角的一角,維持戰略自主性的難度更大;動輒得咎的風險也更大。
歐亞大陸東西同起烽煙,北京又逢機遇?
最近東亞的臺海、東海、南海情勢風起雲湧;同時烏克蘭內戰也一度瀕臨大國出兵、重演克里米亞危機的風暴。在暴風圈的表面之下,各方觀察家無不關注兩大問題:(一)美國能否同時迎戰兩個核子強權,同時把衝突控制在傳統武力的區域衝突而非核交火與總體戰;(二)美國如何分配制衡歐亞大陸兩端的資源,避免因集中一側,使另一側漁翁得利。
有些評論甚至為美國擔心,如果處理不善,已經「平視世界」、四處批判「美國例外」與「雙標問題」的北京,又會像「九一一事件」一樣,多贏得一個「發展機預期」。目前中美經濟規模已經拉近至7比10,雖然共軍現代化仍遠不能趕上美軍,但「下層結構決定上層建築」,何況共軍只需要在鄰近區域以「不對稱」方式勝出,就有可能加速美國全球霸權的衰微。這已經不是「青萍之末」、「始於蟻穴」的小事,華府自然是憂心不已。
美國不再可能同時進行東、西兩場大戰
前一個問題容易解答,答案為否。俄、中極可能就是排名第二、第三的核武大國,絕非當年納粹德國加上日本軍部可比。(雖然公開資料顯示共軍核武的彈頭數與法、英相近。)美國若「同時」與俄、中衝突,「最好」的結果只是慘勝,更很可能是無意義的勝利。所以美國的綜合軍事力量隨然仍舊遙遙領先全球多國,但也只能計畫打一場半的戰爭(一場對大國、一場對中等軍事強國如伊朗、北韓、伊拉克);想同時擊敗兩個核大國風險太大。那麼問題落到第二項:如何把握歐亞大陸東西兩側的輕重,分別應付,以免焦頭爛額。
美國在贏得二戰之後的全盛時期,也不希望同時在東西兩方同時開戰,所以韓戰是「意外」的戰爭,華府也拒絕將砲彈打過鴨綠江。即便如此,聯軍越過三八線的反攻仍然有風險。如同日前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中國全球銳實力」項目主辦的一場由前國防部長馬堤斯(James Mattis)、前戰略司令部司令伊利斯(James O. Ellis)出席,題為「美國、中國、臺灣:預防戰爭的策略」(The United States, China, and Taiwan—A Strategy to Prevent War)視訊會議中專家所指出的,當時美方自信只是打垮北韓,剛打內戰的共軍不至於出兵;結果在周恩來告知無效後,共軍仍是開過中朝邊界。這類「意外」的意義就是,即使刻意節制,不預期的大戰仍可能爆發,更何況不節制,後果可想而知。也因為如此,美軍冷戰時期在「印太」的兩場大戰—韓戰與越戰,都避免把主要大國直接捲入,並且以「有限戰爭」(請特別注意,包括『越戰越南化』),作為戰略目標,以免在一側大打出手,卻被另一側漁翁得利,盡失離岸平衡的「天賦」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