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罕默德‧哈利德‧瓦達克是一位阿富汗特種警察,8月15日對他一家六口而言有如世界末日。那天,神學士游擊隊兵不血刃進入首都喀布爾,總統賈尼逃出國外,整個政府徹底崩潰、撐持大局20年的美軍準備全面撤離。
哈利德(Mohammad Khalid Wardak,朋友都叫他哈利德)與美軍合作多年,早已被神學士(Taliban)列入追殺名單,長期躲藏在喀布爾(Kabul),為了安全,一家人居無定所。現在,他必須和時間以及神學士武裝分子賽跑,設法逃出生天。
據《美聯社》報導,美軍與哈利德約定了會合地點,但他與家人在幾天內嘗試了4次才終於到達,搭上美軍直昇機,整個過程驚心動魄,美方稱之為「保持承諾行動」(Operation Promise Kept)。對於20年來成千上萬協助美國人員的阿富汗人,美國對他們有一份承諾。
其實哈利德已經算是非常幸運,因為他在美國軍方有不少朋友,而且是曾經並肩作戰、甘苦共嘗的生死之交。哈利德當過赫爾曼省(Helmand)與加茲尼(Ghazni)的警察廳長,與神學士纏鬥多年,還曾經在電視鏡頭前叫陣,他的美國朋友們非常清楚:他一旦被神學士俘擄,下場會是受盡酷刑而死。
因此喀布爾陷落之後,哈利德的美國朋友全面動員,透過國防部、國會與國務院等管道,展開救援行動。美國陸軍特種部隊士官格林(Chris Green)說:「人們恐怕並不知道喀布爾現在有多混亂,神學士如何大開殺戒......神學士為了確保政權,一定會消滅最大的威脅:前政府的軍人與特種警察。」
哈利德帶著妻子與4個兒子—最大的12歲,最小的只有3歲—首先嘗試前往喀布爾國際機場,但機場進出要道都有神學士戰士把關,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會被認出來,只能另外想辦法。
接下來幾天,哈利德一度與救援人員失聯,老戰友麥克瑞里(Robert McCreary)說:「我們都以為他死了,行動失敗。但是接下來轉機出現,我們也加緊努力。」他們甚至向英國當局求助,最後終於讓哈利德一家6口脫險。
哈利德的朋友告訴《美聯社》,他本來無意離開阿富汗,只想安排妻兒得到美方安頓,然後繼續與同胞為祖國奮戰、繼續對抗神學士,儘管未來美軍不留一兵一卒。然而阿富汗政府崩潰的速度實在太快,連總統賈尼(Ashraf Ghani)也棄職潛逃,哈利德的戰鬥已毫無憑藉。
格林說:「他戰鬥到山窮水盡,他受過重傷,曾經陷入重圍,部隊得不到補給,但政府高層卻在準備逃亡計畫,跟神學士談交易。像哈利德這樣的戰士被棄置在戰場上,孤立無援。」
近來各方普遍質疑阿富汗政府軍戰力薄弱、士氣低落,但哈利德確實驍勇善戰。2013年3月,阿富汗東部的瓦達克省(Wardak),美軍特種部隊營地遭到內外夾攻,傷亡慘重,指揮官打電話向哈利德求救,他二話不說率部隊馳援解圍。
2015年,哈利德遭遇火箭彈(RPG)攻擊,右腿重傷截肢,美軍戰友設法送他出國就醫,安裝義肢。一個月後,哈利德回到工作崗位,繼續與美軍並肩作戰。上個月,他在赫爾曼省再度負傷,但是從醫院病床上繼續指揮作戰。
哈利德的家人已向美國政府申請政治庇護,結果尚未可知。曾與美方合作的阿富汗文職人員(例如翻譯)可以申請「特別移民簽證」(special immigrant visa,SIV),但阿富汗軍警申請無門,不少現役與退役美軍正在為此事奔走。
麥克瑞里說:「沒有人會想帶著背棄戰友、背棄承諾的罪惡過日子......大家攜手同心搶救哈利德的行動,讓人以身為美國人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