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原始文字資料之後,我們還可以親眼看看那個時候留存至今的工藝。在許多世界級的博物館裡都有來自赫拉特的藏品,我可以說,來自呼羅珊地區(Khorasan,赫拉特就在這裡)的建築形制、製造工藝技術影響了整個伊斯蘭世界的藝術。比如把白銀鑲嵌到黃銅中製成容器的技術,不管對伊斯蘭藝術有沒有瞭解,我相信人們看到這些製品的直觀感受就是一種美的體驗。
這種黃銅鑲嵌工藝,在歷史上隨著蒙古西征造成的人口離散而被帶入到了中東地區,成為了後來在埃及、敘利亞一帶的重要工藝技術。今天英語中,有一個和鑲嵌動作有關的詞「damascening」,詞源就是這一種技藝的重要中心城市大馬士革,但是它更早的來源,是在阿富汗所在的呼羅珊地區。直至今日,透過記者和研究者的鏡頭,我們仍能在媒體拍攝的阿富汗當地市場裡,看到有商人在販售這些傳承了古老技藝的日常生活用品。
在著名的土耳其小說家奧爾罕·帕慕克(Orhan Pamuk)的作品《我的名字叫紅》裡,反覆出現「赫拉特的大師貝赫札德」,他就是服務於赫拉特的宮廷畫坊。他的大量畫作都收藏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中。我還記得自己在展廳中親眼見到,大飽眼福的那種快樂。最近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正展出名為「十四個王朝,一個境域」的伊斯蘭藝術特展,其中也有來自赫拉特的繪畫作品。
境域這個詞十分精準。我們不能用現代的國境線來投射在歷史和文化上。以藝術、文化和歷史的角度看,現代阿富汗所在的這片地區其實在歷史上並非一個孤立存在的政治實體,它與伊朗和印度密不可分。
自18世紀開始,亞洲和歐洲的實力天秤完全倒轉,英國、俄國的殖民勢力開始大舉進入這裡,並控制著伊朗和印度。阿富汗這才成了大英帝國和俄羅斯帝國競爭影響力的競技場,阿富汗悲慘的現代史也就此展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