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杜在中共建政之後積極尋求表現的機會,被安排華北人民革命大學政治研究院學習。他將父母給他留下結婚用的一箱金銀細軟上交給中共,而且把胡適視若珍寶、托他照看的108箱書籍也捐獻出去。還因此受到表揚。
不久,繼輔仁大學校長陳垣在《人民日報》發表《給胡適之的一封公開信》,規勸胡適回到大陸。胡思杜也發表了他和父親之間的一封「斷交信」。
1949年9月22日,胡思杜寫了《對我的父親——胡適的批判》(這是一份思想報告),相繼在香港《大公報》和《中國青年》上發表,文中列舉了「戰犯」父親胡適的種種罪狀,稱胡適是「反動階級的忠臣、帝國主義的走狗及人民公敵」,「在他沒有回到人民的懷抱來以前,他總是人民的敵人,也是我自己的敵人。在決心背叛自己階級的今日,我感受了在父親問題上有劃分敵我的必要」,並明確表示,和父親斷絕往來。
此文一出,台大傅斯年校長馬上在國內《中央日報》上發表聲明指出:思杜少年多病,學業不成,尚屬天性醇厚之人,思杜的這篇文章反映了「共產黨對於不作他們工具乃至於反對他們的教育界中人,必盡其誣衊之能事。陳垣、胡思杜等都是在極其悲慘的命運中。因為不能出來,別人代他寫文,我們也不必責備他了。」至於胡適本人的反應,則是在思杜這篇文章的剪報旁,寫了眉批:「小兒此文是奉命發表的」。在日記上胡適則表示:「我們早知道,在共產主義國家裡,沒有言論的自由;現在我們更知道,連沉默的自由,那裡也没有。」他選擇原諒了思杜!
1651年大陸發起批判紅學權威俞平伯運動,俞是胡適的高足,連帶引爆了大陸如火如荼的批判胡適運動,胡思杜難逃排山倒海的批判聲浪,他的那封與父絕交信也失去了影響力。所以雖然多次申請加入中共,結果都石沉大海。1957年老毛打出引蛇出洞的「陽謀」,先是讓人大鳴大放,接著引爆了反右運動。5月20日胡思杜遭《人民日報》點名批判,成了「漢奸、走狗、賣國賊」、「胡適的餘孽和妄圖篡奪革命領導權的階級異己分子」、向黨倡狂進攻的「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資產階級右派分子」。不斷遭到群眾的批鬥,讓他崩潰!1957年9月21日晚上,他上吊結束生命。得年36歲。(胡適1962年去逝之前都不知到思杜的死訊)
對比胡思杜,選擇重回香港的余英時在1950年秋季正式加入錢門,在錢穆先生的指導下,開始做學問。「我當時正在接受馬克思主義史學的挑戰,研究的興趣偏向中國社會經濟史」,原本有意從魏晉南北朝下手,但是錢先生點醒他,「我的整體計畫必須上溯至漢代,才能找到源頭之所在。」這樣的方向底定後,余英時最後決定以《後漢書》為精讀正史的起點。上研究所後,精讀工作更上至《漢書》,下延至《三國志》。1955年開始寫專書,1956年1月在美國哈佛大學脫稿,定名為「兩漢政權之建立與士族大姓之關係」第一篇史學專論出爐,這時他2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