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回收用的工具當然也有眉角,一般人以為要綁起巨量回收物就是用繩子捆捆,陳思妤說阿姨通常用「腳踏車內胎」、去腳踏車行可以取得免費一大條彈力繩般的黑色橡膠帶,有夠好用有夠牢;推車也不是直接用,用木板鋪底可以擴大空間、堆上更多回收物,拉推車當然也是學問中的學問──施舜仁回憶,他一開始在南機場想幫阿姨把推車從斜坡拉下來,馬上被糾正了:「阿姨說不可以直接用下來,你要人要在前面半蹲,不是推他,是去擋他……」
在五角拌成員看來,拾荒者對環保當然是有很大貢獻的,一般人丟回收不會丟那麼細、回收車收到物資也未必會做到那樣的分類,但拾荒者為了讓收入最大化勢必好好細分資源,也讓這些資源再被利用的便利性與機率大幅提升。
這些專業平常很難被看見,2021年5月份台灣本土COVID-19疫情大爆發,拾荒者的處境就更為艱辛。陳思妤曾聽阿姨說鄰居嫌她「出去撿東西會有病毒」,就連阿姨自己的孩子也不支持這份工作、怕染疫、甚至把回收車藏起來不給媽媽出門,廖宏翊則說,雖然這些狀況平常多少都有,一切都隨著疫情加劇了,原本的鄰居關係更是緊繃到最高峰、被檢舉的機率也可能大增。
更直接的影響是餐廳停業、減少外出,這狀況讓阿姨可以從店家與攤商取得回收物的機會銳減,即便三級警戒期間民眾大量叫外送,餐盒通常是不能回收賣錢的品項,阿姨們難以受惠。
長期來說,在施舜仁看來,沒有這群阿姨的話整個回收產業或許就直接崩潰,但阿姨在產業裡沒有話語權、制定價格由人說了算,都市的道路規畫也從未想過這群人,人行道又窄又顛簸又充滿障礙物、拾荒者只能驚險與車爭道;在陳思妤看來,大眾不理解拾荒者也確實對阿姨們造成困擾,可能丟一堆不能賣錢的東西到他們家門口、可能鄰居隨時想檢舉,阿姨們在社會上無處發聲。
當人們不理解這份職業、覺得這是份「可憐」的工作,拾荒者就難以被有尊嚴地對待,就如施舜仁所說:「大眾如果不把這當成正常的、有尊嚴的職業,就會想,『我看你可憐才給你便當盒,你還挑什麼』、『我好心給你東西,幫我丟個垃圾會怎樣』──這種心態出來時,對拾荒者就會有很多困擾。」
拾荒是一份有尊嚴的工作,這正是五角拌想傳遞的概念──這份工作不只是別無選擇的弱勢者棲身之處,也是充滿專業的眉角,甚至這份工作也帶給孤獨長輩們最需要的「人與人的連結」,有些阿姨在回收場認識新朋友、有些阿姨收回收物的同時也有鄰居拿把菜一起送,各種事情都在發生。
在外人看來拾荒這份工作當然很辛苦,這份工作卻也是撐起被社會漏接的長輩們、撐起台灣經濟的重要專業。比起總被人覺得「可憐」而施捨些什麼,這行更迫切的,或許就是被視為一份「正常」的工作、被看見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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