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世紀末至十六世紀初,世界歷史出現了大變局,歷史學家稱為地理大發現時代,或大航海時代。歐洲的航海家發現了繞過非洲好望角,通往印度和中國的新航路;越過大西洋,發現了美洲新大陸。這些發現,標誌著一個新時代的開始,西方歷史學家把它作為中世紀與近代劃分的里程碑。這一轉折,最值得注意的是「全球化」初露端倪。從此,人類的活動不再侷限於某一個洲,而是全球各大洲;人類的視野不再是半個地球,而是整個地球。中國當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徐光啟,字子先,號玄扈,松江府上海縣人。他的科舉之路並不順利,萬曆二十五年(一五九七),他在三十六歲時才成為舉人;萬曆三十二年(一六○四),四十三歲時才成為進士。正是這樣的經歷,使得他在踏入仕途之前,有機會接觸耶穌會士,接觸天主教和西學。
萬曆十六年(一五八八),他在太平府參加鄉試,落第後,前往廣東。在韶州,進入利瑪竇在韶州所建的天主教堂,遇見了郭居靜神父。利瑪竇這樣描述當時對他的觀感:「郭居靜神父在這裡居留的第二年,發生了一樁真正重要的事情。教堂這盞明燈保祿在這個教堂成了一名基督徒……他是一個可以期待成大器的人,上天註定了要他美飾這個初生的教會……他是一名出色的知識分子,天資美好,秉性善良。作為士大夫一派中的一員,他特別期望知道的是他們特別保持沉默的事,那就是有關來生和靈魂不朽的確切知識。中國人無論哪個教派都不完全否定這種不朽。他在偶像崇拜者的怪誕幻想中曾聽到許多關於天上的光榮與幸福的事,但是他的敏銳的思想卻只能是找到真理方休。」
有趣的是,利瑪竇把中國的鄉試(舉人考試)稱為「碩士學位考試」,把會試(進士考試)稱為「博士學位考試」。他說:「一五九七年,他在北京的碩士學位考試獲得第一名,這是帶來極高威望的一種榮譽。他在考博士學位時卻不那麼走運,他認為他的失敗是上帝的殊恩,聲稱這是他得救的原因。」指的是,萬曆二十五年(一五九七)徐光啟參加順天鄉試,為主考官焦竑賞識,選拔為第一名,成為解元。但是此後的會試,卻意外地名落孫山。利瑪竇之所以說徐光啟把這次失敗看作「上帝的殊恩」,使他「得救」,是因為落第使他在下次會試及第前,有了充裕的時間,進一步了解天主教,並成為天主教徒。利瑪竇說:「由於疏忽,他被算作第三百零一號與試者,而法定人數只限三百名,所以他的考卷被擯斥了。因此他無顏去見他的家人便隱退到廣東。正是在韶州,他和當時住在教團中的郭居靜神父交談,才初次和神父們結識,也正是在這裡他第一次禮拜了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