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從國光的新舊《費特兒》演出談起
國光劇團兩年前推出與新加坡「湘靈社」合作的「跨國」製作——《費特兒》,外國劇場專家過目之後,覺得很有進軍國際的潛力,於是國光與國際經紀人、藝術顧問展開合作模式,一起打造新全新版的《極西之地有個費特兒》,並安排國際演出檔期。原訂去年底推出,因疫情延至今年11月。從節目單內劇組重要人員撰寫的創作動機、劇場理念與參與心得,明顯看出這是一齣為了走上國際、讓「異文化」觀眾欣賞的劇場作品,日前的演出等於是行前公演,一如往常吸引了甚多觀眾,也引發了若干討論。
藝術的展演與流傳,本來就含相當程度的「交陪」,在全球化的今天,國際的交流更屬不可避免,也造就了各種名目的策展人、經紀人、藝術顧問。國內表演藝術有國際劇場專家參與製作,有助於跟國際接軌,然而,藝術的觀賞很具主觀性,一場表演的觀眾評價往往存在分歧,何況是國際之間,有「名堂」的國外劇場專家意見都會相同嗎?外國觀眾的「口味」又如何認知?
(二)「一個能樂演員即便擁有再精巧的聲音技術,也不可能符合阿拉伯歌手的標準」
法國指揮家、作曲家布列茲(Pierre Boulez)過世前(2016)一年多曾應法國出版商、腦神經科學家雅各布(Odile Jacob)之邀,與腦神經科學家熊哲(Jean-Pierre Changeux)對談,另一名美國作曲家馬努利(Philippe Manoury)也以音樂學家身份提出觀點,最後編彙成對話錄:〈魔法的神經元:大腦與音樂〉(陳郁雯2019年中譯本作《終點往往在他方:音樂家布列茲與神經科學家的跨域對談——關於音樂、創作與美未曾停歇的追尋》)。三位大師在專業領域上的高度沒有侷限他們的心靈廣度,雖然對談的主軸是腦神經與音樂,但涉及的人文與藝術、社會層面極廣,他們對於音樂本質的探討,有助於吾人思考異文化之間的流通,中譯書名以「終點往往在他方」也點出了可以想像的空間。
馬努利提出一首作品是音樂或不是音樂,界線往往十分模糊,他舉的例子是法國作曲家白遼士(Hector Berlioz)1851年在倫敦萬國博覽會上聽到中國音樂演出後的描述:「想像一下鼻音、嘶啞、呻吟、可怕的音符,如同狗在長時間睡眠後伸出四肢,努力地打著哈欠的聲音⋯⋯」。但德布西(Claude Debussy)1889年巴黎萬國博覽會上首度聽見爪哇甘美朗音樂卻是驚艷不已,他寫道:「帕利斯垂那(Palestrina)的對位法之於爪哇音樂,就像是在玩扮家家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