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近年來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戰爭的陰影盤旋在民眾心中；威權統治的巨靈越長越大，執政凡百施政盡在貫徹一黨私念，政策形成過程唯我獨尊，民主政治起碼的尊重民意與協商合議等價值理念備受踐踏。在這種背景下進行的公民投票，在野黨雖然掌握有利議題，也卯足全力，但這回定位為對民進政府不信任投票，最後功敗垂成，台灣還是綠意盎然，國民黨的藍天仍然沒有亮現，民眾黨的白日也芳蹤渺然。
國民黨主攻、民眾黨助攻的四大公投，本意是要人民展現力量去反制執政當局橫霸的決策與施政作為，所以猛力批判蔡政府違背法律的規定與程序，罔顧食品安全與民眾健康，未經任何協商就開放美國萊豬進口；公投遭受民意壓力就修法設下障礙，添增人民行使直接民主的難度；能源政策虛浮不實，強行排除核四商轉可能，破壞藻礁的生態保育。四項公投直指一個核心，就是主權在民，不容執政當局恣意妄為，以免民意的展現陷入暗無天日的困境中。結果卻是打臉者反被打臉。
依據先前的各項民調，公投的整體狀況對執政當局相當不利，有二至三項公投的同意者多於不同意者。在蔡英文以總統與主席的雙重身分主導之下，政府與執政黨全面動員應戰，許多政務官為不得民心的政策辯解，雖然有人口不擇言，窘態畢露，但公投結果卻是綠意更加盎然，台灣天空中的陰雲更加密布，重見朗朗青天白日的心願被粉碎了。
這場公投被視為2022縣市大選與2024總統大選前哨戰，所顯示的民意結構殊堪探索。在野黨原本想要透過公投勝利趁勝追擊，以連鎖效應翻轉政局。他們原本喜見民意已向在野黨傾斜，因為根據台灣智會針對「2024誰當家」議題的最新民調顯示，42.6％的受訪者認為2024年應該換其他政黨執政，18.2％的受訪者認為應由民進黨繼續執政。對於政黨的偏好，有41.3％的受訪者是政黨中立，其後依次是國民黨的19.0％、民進黨的18.3％、民眾黨的9.6％。類似的民調結果所在多有，讓藍營與白營咸感欣喜，頗受鼓舞。
他們盤算，如果公投的同意性民意居於上風，則大大有助於未來兩場選舉出現政局翻轉的光明展望，即使是中央執政大權，也已露出再現青天的曙光。另外根據《東森新媒體 ETtoday》民調中心在公投前公布的「2024總統選舉人選調查」結果顯示，國民黨侯友宜與朱立倫的黨內互比，侯友宜勝；民進黨賴清德與鄭文燦的黨內互比，賴清德勝。若2024總統選舉是由賴清德與侯友宜兩人藍綠對決，侯友宜以41.8％的支持度小勝賴清德38.6％。如果柯文哲加入戰局，柯文哲的支持度為21％，侯友宜的支持度將從41.8％下滑11.5％至30.3％；賴清德的支持度則由38.6％減少3.1％至35.5％，賴清德反而會逆轉成微幅領先。這項調查與其他類似題目的調查結果接近，就是如果兩黨對決，國民黨的侯友宜有勝算，如果民眾黨的柯文哲加入戰局，成為「三腳督」，則民進黨的賴清德反有勝算。富於想像力的人進一步想，如果侯友宜搭配柯文哲，形成藍白配，2024誰說不能出現藍天白日美景？
另有一個民意趨向可支持這個夢幻。台灣經過幾度政黨輪替之後，民眾對於單一政黨的認同度下降，多項民調顯示，民進黨認同度近三成，國民黨認同度兩成上下，中立選民比例超過四成。這個趨勢說明，雖然民進黨經過近五年餘的全面執政，並且利用國家資源與執政大權厚植政黨實力，但所擁有的民意認同度不升反降，在野黨雖未明顯凌駕於上，如能整合起來，形成藍白聯盟關係，合力爭取中間選民，對抗執政的民進黨，則可居於競爭上風；如果能夠聯手爭取廣大中立選民的支持，則2024扳倒民進黨的機會甚大。當然，如果在野政黨無法整合，各自派強棒上陣，則民進黨可收漁翁之利。主要原因是民眾黨的領導人近年對執政黨強攻猛打，政治光譜漸從綠向藍移動，所獲支持的民眾已是藍多於綠，一旦獨立參選總統，則對國民黨候選人的分票將超過對綠營的損害，反而會幫忙民進黨，護送其候選人上壘。
公投結果顯示青天白日的美景恐難出現。剛從「刪Q」戰場凱旋的藍軍，志得意滿地將四大公投定位為對民進黨政府的不信任投票，信誓旦旦要讓綠營再次重挫，不料事與願違，民進黨政府集結府院黨各路人馬正面對決，文宣子彈鋪天蓋地，不惜巧言矯飾，甚至移花接木，使出「抗中保台」的老招，以藍綠對決的戲碼進行藍綠交戰，結果在基本盤綠大於藍的優勢下，造成藍營全面支持與白營局部支持的公投無一過關，淪為「四大皆空」的窘境。
可以預見，除非國民黨能夠確實整合，讓最有勝算的侯友宜獲得黨內廣泛認可，為他鋪平參選總統道路，並且與民眾黨結盟成功，推出「侯柯配」，否則2024又將同樣夢幻破滅，從四大皆空變成五大皆空。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前中央通訊社董事長，前中選會委員，本文原刊《美麗島電子報》，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