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北京冬奧會上,代表中國體育夢的面孔無疑是「美國」人。
為中國出賽2022冬奧的自由式滑雪運動員谷愛凌,8日在自由式滑雪女子大跳台決賽中,以超高難度動作成功摘下首面金牌,這也同時是自由式滑雪大跳台項目的冬奧歷史首金、中國代表團雪上項目的首枚金牌。她流下了喜悅的淚水,表示:「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現年18歲的谷愛凌(Eileen Gu)無疑是本屆冬奧最受中國人喜愛的選手,微博相關熱搜閱讀量達十億以上,個人微博「青蛙公主愛凌」一下子漲了快一百萬粉絲。她披上自己設計的滑雪戰袍出賽,衣服背上的「金龍」尤為吸睛,讓中國網友與媒體紛紛盛讚「背脊上的中國龍,雪場上的花木蘭」。
她在社群媒體發布的個人代言廣告影片也觀看次數暴增。在這些影片中,五官深邃立體的她,說著字正腔圓的中文,介紹各式各樣的中國贊助產品,也為美國豪車凱迪拉克(Cadillac)拍攝中文形象廣告,其中一個橋段詮釋了她的雙重身分──從美國搭機前往中國入境時,海關好奇地問:「你是回家,還是比賽?」她回答:「這次……回家比賽。」
但谷愛凌還有另一個家──美國。她出生在美國,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美國人,她最初也是在美國挖掘自己對滑雪運動的熱愛。在美國隊接受訓練與比賽多年之後,這位舊金山本地人2019年宣布她將轉為代表中國出賽。
從此,在跨越中美兩國並駕馭公眾對雙重身份的輿論時,她面臨著如履薄冰的「危險」,一旦不小心就會在廣大粉絲眼中「翻車」。中國法律並不承認雙重國籍,但美國媒體查閱美國政府紀錄,並沒有找到她放棄美國國籍的證據。谷愛凌的國籍變成了媒體好奇的焦點,但她從沒有正面回答任何對於美國國籍狀態的問題。
避談國籍問題 「我在美國和中國都自在」
在賽後記者會上,谷愛凌仍避不了敏感的國籍問題。被問及:「你現在的國籍是什麼?」她回答說,非常感謝美國以及美國隊一直以來的支持我,同時也非常感謝中國和中國隊,「我在這邊也得到非常多支持和幫助。我覺得體育可以團結所有人,體育不需要和國籍掛關係,我們所有的人在這裡,就是為了希望可以不斷地去拓展人類的極限。」
她在記者會上說:「我每年有近30%時間會待在中國,我的中文也說得很溜,我的媽媽來自北京,我的姥姥也在北京。其實我在大跳台的頂端可以看到北京的家。」她跟著外婆學做紅燒魚、蒸肉、包餃子的情景,曾在社群影片中公開。
「我在美國和中國的時候都會很自在,」她繼續說,「我只是一個18歲的女孩,我只希望享受自己的生活。如果有人不相信我的出發點是這樣的,那麼只能說明他們沒有一樣的切身感受,因為我們的世界不同。如果有人因此不相信或者不喜歡我,那麼這是他們的損失。」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多次宣稱華僑是中國的一份子,並承諾要團結華僑,共同實現「中國夢」。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指出,谷愛凌似乎是那「中國夢」的一部分,中國政府和輿論宣傳正極力宣傳她的「中國人」,強調她就是所謂「海外華人」,無論公民身份如何,也不論她的家庭在國外生活了多少代,她就是「擁有華裔血統」。
在社會整體氛圍的渲染下,谷愛凌的出賽受到中國人的極大關注,在北京市中心著名的購物區,一群觀眾自發聚集在大型螢幕前,為了她的賽事結果屏氣凝神。「這非常激勵人心,她是中國血統,也已經回到中國。我為她感到驕傲!」36歲的北京居民江宇(Jiang Yu,音譯)對《美聯社》(AP)說道。
彭帥見證奪金時刻 谷愛凌這樣回應
多月未公開露面的中國網球選手彭帥8日也出現在VIP席,與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Thomas Bach)坐在一起,共同見證谷愛凌的奪金時刻。巴赫說,他和彭帥與奧運選手交談了大約30分鐘,然後一起觀賽。他稱,彭帥將離開奧運泡泡,不確定她是否打算回來奧運村觀看其他賽事。
彭帥的難得現身並沒有受到中國媒體著重報導,官媒《新華社》在相關報導中僅提到巴赫對谷愛凌的評價:「谷愛淩令人讚嘆,其他兩位獲得獎牌的運動員也是。這是一場驚險刺激、讓人難以呼吸的比賽。」
前一天,法國《隊報》(L'Equipe)刊出彭帥專訪,她在訪問中否認曾指控遭性侵,她說一篇微博文章「導致外界的巨大誤會。我希望其內容不要再被曲解,也希望不要再對此進行炒作。」
彭帥與前副總理張高麗的過往是否遭到當局掩蓋,她的消失是否與人權侵犯有關,已經成為未解之謎。但可以確定的是,彭帥議題是許多人權倡議者抵制北京冬奧的原因之一,而且她在飯店房間接受法媒訪問時,中國奧委會官員一直待在那裡。
谷愛凌曾多次表示,她的目標是成為中國年輕女運動員的榜樣,鼓勵中國女性參與冬季運動。而現年36歲的彭帥,職業生涯雙打最高排名第一,也長年鼓勵中國女性運動員,早已成為一代典範。
《美聯社》指出,當被問及是否與國際社會一樣關注彭帥的人身安全時,谷愛凌迴避了問題,表示「真的很高興」、「很榮幸」看到主要運動項目明星來觀看「像自由式滑雪這樣的小眾運動」。她說:「我真的很感激她,如此快樂健康地,在這裡重新從事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