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疲勞
對烏克蘭產生政治疲勞是北約的另一個大問題。伊格納西斯表示,他在北約峰會上聽到來自德國、波蘭、拉脫維亞、羅馬尼亞、希臘、西班牙、英國和美國的與會者都在呼籲盡快在烏克蘭取得勝利。雖然他們都認為值得為這場戰鬥犧牲,但也擔心自己國內缺乏足夠的政治支持。
特別令人擔憂的是戰爭對北約成員國本身的經濟影響。前幾天,「七國集團」(G7)已經在德國峰會上先討論了他們國內的兩大棘手挑戰──降低能源價格、緩解俄國封鎖黑海港口造成的糧食短缺。伊格納西斯指出,G7領導人提出了想法,但具體計劃還不足,國內的問題已經不能再拖下去,這樣下去西方可能無法承受戰爭的代價。
失控的通貨膨脹對美國政治會有何潛在影響,也值得關注。庫普昌指出,當今美國外交政策的國內支持基礎比以往更加脆弱,兩大黨的政策兩極分化,還大興孤立主義。前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推行的「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正是這種轉變的代表。拜登(Joe Biden)的「中產外交」(foreign policy for the middle class)表明,民主黨也希望華府能花更多時間和資源在國內而不是解決國外問題,否則拜登就不會斷然從阿富汗撤軍。
庫普昌表示,歐洲也需要密切關注國內變化。歐洲各國收容了數百萬烏克蘭難民,但因為移民潮加強了民粹主義勢力,接下來民間的慷慨與熱情可能會削弱,並出現政治反彈。同時,非洲糧食短缺因戰爭更加嚴重,將使又一批絕望的非洲移民湧入歐洲。持續的通貨膨脹和冬天能源短缺的前景,也可能削弱歐洲對抗俄羅斯的決心。
由於向烏克蘭提供武器引發內部政治惡鬥,義大利政府搖搖欲墜,德國國會爭吵不休。法國執政黨在國會下議院「國民議會」失去絕對多數席位,顯示民眾對國內民生問題的不滿,極右派女將勒潘(Marine Le Pen)領導的「國民聯盟」(RN)從8席飆升至89席。
不明智地挑釁俄羅斯
還有一種可能失敗的原因是,不明智的挑釁激怒俄羅斯,引發北約和俄羅斯正式開打。伊格納西斯質疑,立陶宛為執行歐盟制裁,阻止俄羅斯飛地「加里寧格勒」(Kaliningrad)的運輸過境,是否明智?
他說幾位歐美政府官員告訴他,他們也覺得納悶,因為立陶宛的舉動可能引發俄羅斯的反擊,促使立陶宛援引北約組織公約第5條的共同防禦條款,即「一旦確認成員國受到攻擊,其他成員國將作出即時反應」。伊格納西斯並表示,但這不代表在一場俄羅斯發起的無端、無正當性的戰爭中,烏克蘭不應反擊從俄羅斯本土發射的飛彈。
北約應把握外交談判
庫普昌呼籲,北約是時候專注於收拾外交殘局與記取教訓。當然,從戰爭轉向談判並不會使戰爭造成的經濟危機一夕好轉,而且世界各國對俄羅斯的經濟製裁可能還會持續很長時間,但外交是唯一能緩解地緣政治緊張的途徑。
他推測,擁有核武器的俄羅斯不太可能無條件投降,烏克蘭最終必須決定它想要什麼樣的和平解決方案。美國堅決表示不會向烏克蘭政府施壓,要求其做出任何領土讓步,因此外交談判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北約必須先擬好戰略。
俄烏戰爭清楚表明的地緣政治問題是,需要重新思考歐洲「灰色地帶」(北約和俄羅斯之間的土地)的安全策略,還有烏克蘭未來地緣政治地位,這可能會為喬治亞、摩爾多瓦等前蘇聯國家提供一個更安全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