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一種說法,認為我們受到CIA的資助。」他說,他在納瓦爾尼陣營內部工作時,並沒有發現任何受到CIA資助的證據,納瓦爾尼本人也斷然否認與美國情報部門有任何聯繫。
納瓦爾尼是普京最忌憚的政敵。2020年8月,FSB特工以神經毒劑「諾維喬克」(Novichok)毒害納瓦爾尼,導致他陷入深度昏迷,所幸家人與幕僚立刻將他送往德國就醫,急救之後挽回性命。2021年1月,納瓦爾尼與妻子返抵國門,一下飛機就遭到逮捕,被關押至今。
納瓦爾尼被捕後,他領導的反對派機構也遭到俄羅斯當局掃蕩。「反腐敗基金會」(Anti-Corruption Foundation)2021年被莫斯科法院裁定為「極端組織」,成員不得參加當年度的國家杜馬(State Duma,國會下議院)選舉。
清除最大的眼中釘之後,克里姆林宮全面收緊對社會的控制,擴大對抗議活動人士的鎮壓規模,也加強鎮壓的殘酷程度。新冠疫情也讓當局有藉口打壓違反防疫限制的行為,導致人們越來越難以參加公共集會活動。
於此同時,許多嚮往自由的俄羅斯人逃往國外定居。索科洛夫被FSB派往前蘇聯國家喬治亞,滲透進當地人數越來越多的俄國僑民社群裡面,他們當中也有許多人是為躲避普京政權而來到喬治亞。
索科洛夫說,FSB似乎非常擔憂CIA正在國外招募俄羅斯人,「他們認為喬治亞安全部門正在替美國CIA招募反對派成員,」再次,他並沒發現證據。索科洛夫說,他從不相信FSB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為FSB工作著實是「龐大負荷」,但他仍然接了五年多的任務。
戰爭讓他們決心徹底遠走
另一位年輕的反對派活動人士奧西波夫(Vsevolod Osipov)也向CNN講述了類似的故事。他在成為俄羅斯自由意志黨(Libertarian Party of Russia)成員之後,遭到FSB強迫充當線人。
他說自由意志黨其實影響力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FSB關注,但他還是接受了政府的要求。2021年5月,奧西波夫參與全國聲援納瓦爾尼的大規模示威,遭到拘留。當時只有19歲的他同意監視反對普京的個人和團體,換取避免入獄。
此後,奧西波夫收到各種必須達成的任務,他說:「我必須認識特定的人,與他們變熟。例如自由黨領袖雅康威(Yaroslav Conway)或自由俄羅斯基金會(Free Russia Foundation)在喬治亞地首席協調員米哈爾丘克(Anton Mikhalchuk)。」
他說,還有其他更復雜的任務──瞭解俄國反對派機構是否與西方有任何合作,或者瞭解特定組織幕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查明反對派是否正在為美國或其他外國特殊部門工作。
奧西波夫後來也被派往喬治亞,在那裡監視俄羅斯僑胞的輿論意見,特別是對烏克蘭戰爭的看法、對幫助烏克蘭難民的態度。他說:「戰爭一爆發,與我接頭的人就指使我去調查俄國僑胞對入侵烏克蘭的感受。FSB還想知道人們是否與西方安全部門有任何合作,或者是否從國外獲得資金。」
他說,FSB總是恐懼有哪些事情會對克里姆林宮和普京造成危險,移民能在新的國度自由交談,齊心幫助烏克蘭難民,「這等於在國外建立一個不受FSB控制的『小俄羅斯』,他們擔心1917年列寧(Vladimir Lenin)在莫斯科掀起革命的歷史會重演。」
「他們擔心政權會受到這場戰爭的影響。」他說,他現在接受外媒訪問,揭露俄羅斯當局的行為是為了糾正普京的錯誤,也許還能保護仍留在俄羅斯的母親。「我真的很想回家,」他說,「我不恨我的國家,但我恨我的政府。」
在阿姆斯特丹流亡的索科洛夫說,正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衝擊讓他克服反抗政權的恐懼,讓他不顧一切脫離FSB。他說:「我恨透俄羅斯現在的樣子,我討厭現在與俄羅斯有關的一切,以及他們向我們兄弟國開戰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