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無論是任何形式的創作者,在創作的質與量皆達到一定程度時,常須面對是否將創作視為職志的抉擇。而特別是對於即將從高中階段「畢業」,也已決定不再升學的嬸嬸來說,將來勢必會成為全職投入影片創作的YouTuber。嬸嬸提到,2016年參與YouTube創作者大會,認識了知名的YouTuber阿滴與滴妹,是他認知到拍影片這個興趣也可以當作自己謀生工作的起始點。成功的前例,無疑提供了參考的路徑,而這也說明了越來越多人投入YouTube創作的一大原因。
另一方面,YouTube的社群連結的特性,也讓這個平台不只是一個提供創作的舞台,平台上的知名創作者更是創作的學習、參考來源,無疑形塑線上的創作者社群。如同嬸嬸在座談中提到,不管是國內、國外,關注其他YouTuber的創作對他來說是一種「突破我的大腦」的過程,例如YouTuber「啾啾鞋」的冷知識系列影片,就讓他看到自己從來沒想到的拍攝主題。而他也利用YouTube上的影片拍攝教學,精進自己的拍片技術。
然而在吸引觀眾目光的目標下,如何在參考他人的創作過程中,同時能創造出自己的特色,對於YouTuber的自我經營來說,無疑是相當重要。嬸嬸從相對正面的態度看待這樣的過程,他強調模仿不是可恥的事情,重點在於如何在模仿的過程中慢慢汰去不適合的,留下自己的東西。不過如何決定學習什麼?汰去什麼?牽涉到自己的選擇。面對不同時期在創作者間存在著同質性甚高的拍攝主題風尚,在要不要「跟風」的選擇間,嬸嬸也在座談中透露了自己的矛盾和掙扎。
這樣的矛盾和掙扎透露出YouTuber作為絢麗新興職業,背後的殘酷現實樣貌。即將轉變為全職YouTuber的嬸嬸,提到很多人只想到當YouTuber可以拍片,但如何從中間脫穎而出,要怎麼紅?這都需要很多思考和規劃。這也顯示了想要將YouTuber當成自己的志業,並不是只有「拍自己喜歡的東西」如此簡單。雖然嬸嬸認為自己的YouTube頻道是自己的「遊樂場」,可以拍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給大家。但他的確也面對著要不要作業配或是跟著拍流行的主題,增加影片點閱數,以賺取更多錢的掙扎。
這也顯示了YouTuber與音樂、電影等等傳統娛樂產業的相似樣貌。即便如嬸嬸所言,市場機制能夠淘汰品質較差的產品並形塑自身市場環境的創作特點,但在商言商的立場,雖然創作者不一定會以影片的點閱數來評斷影片的優劣,不過當點閱數的多寡,直接或間接的牽涉到YouTuber或背後整體營銷團隊的獲利,創作與市場之間的矛盾就浮上了檯面。
如同嬸嬸在面對「家人是否支持他當YouTuber?」的提問時所回答,家人希望他在YouTuber經營不下去時,能有另一個「B計畫」出路。這樣的情況似乎也經常體現在過去某些力爭上游的歌手、明星的故事當中。退去YouTuber的新穎外表後,似乎是所謂娛樂產業中,工作者的共通宿命。
*作者為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政策專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