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籍名稱不能完全操諸於己,當然要做風險評估
萬一會籍被取消,有多嚴重呢?紀政說,比賽多得是,只要政府支持,少不了辦運動會的機會,任何國家、城市都可以辦國際邀請賽;她說得對,就像東亞青運被取消主辦權同意,巴黎同志運動會就以「台灣隊」出賽。
還比方說,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後,失去國際籃協會員資格,余紀忠(時任中華籃協理事長)親自走訪國際籃協總會(FIBA)秘書長威廉·瓊斯,尋求恢復會籍未果,但威廉·瓊斯以其個人為名在亞洲舉辦國際邀請賽為替代,而有了「威廉·瓊斯盃」;在洛桑協議的奧會模式確立後,台灣得以中華台北名義重返國際籃協,但威廉·瓊斯盃仍維持非奧會模式稱呼「中華隊」,且可出現國旗,不過,除了二00五年曾邀請華東女籃隊之外,中國從未組隊參賽。
但她說的當然未盡正確,國際賽事不是請客吃飯,一吆喝就有客人,紀政本人早在一九七九年即為文呼籲〈從瓦全而玉全:我們不能輕言退出奧會〉,重點就在不能輕言從國際體育舞台上退出,遑論如今萬一會籍名稱問題「被退出」,又豈是她所願?
中華民國(台灣)在奧會的一頁辛酸史,與台灣國際地位和空間變化被擠壓的縮影,「中華台北」的確不是唯一的名字,從中華民國、台灣、福爾摩沙到中華台北,難堪的是,每一次改變與不改變都不可能操諸於己,或者,正名公投推動者所期待的,倚仗於全民意志,國際現實不以台灣人意志而移轉,或謂不集中全力一試豈可言退?一九七六年蒙特婁奧運,中國前一年申請入會並要求排除中華民國,加拿大總理杜魯道聲明「一個中國」立場,要求我改稱「台灣」,否則不得入境;已經抵達加拿大的代表團不能入境,轉到波士頓待命,最後斡旋失敗,代表團在開賽前夕退出奧運,當時,紀政就在現場!三年後名古屋決議確立了「中華台北」。
打落牙齒只能和血吞,但能不能不打七傷拳?
推動正名人士趕著公投案,或者以為二0二0東京奧運,友台的日本可能會放行「台灣」,如此設想天真到接近無知,更名要國際奧委三分之二同意,北京撥撥小姆指就能動員三分之一以上反對,台灣到哪兒找三分之二國家支持,別忘了,台灣邦交國所餘僅十九國,全球但凡與中國有邦交者的必要條件就是「一個中國」原則,包括日本!這次東亞青運主辦權被取消,日本投下的是「棄權」,最多就是不選邊,選邊也沒有意義,因為只有一票,還要冒著被中國斷交的風險,日本不是台灣,不必與中國槓這個骨氣。
撫今追昔,無限感慨,當年錯失「台灣」,如今欲求而不可得,但不論是「台灣」或「中華台北」,國際奧會不點頭,台灣又能如何?或者比照兩蔣漢賊不兩立退出賽事?逞一時之快,會不會正中紀政三十九年前所言,「失去國際奧會會籍後,我國在其他國際組織的會籍,不僅是體育,很可能要失去很(更)多」?當年退出聯合國後台灣面臨斷交潮,前外交部長錢復形容為「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外交」,如今台灣處境若合符節,能怎麼辦?既有「中華台北」可維持現狀,這叫太極拳,又何必硬搞不完全不實際的東奧正名,打這趟硬碰硬的七傷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