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超過14億的印度號稱是「全球最大的民主國家」,國會人民院(Lok Sabha,下議院)上一屆(2019年)辦選舉時,逾6億選民花了39天時間選出543席議員——當然也是「全球規模最大的民主選舉」。
然而現任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2014年5月當政以來,印度國內外不斷浮現一個疑問,並且在他2019年連任成功之後變本加厲:印度仍然是一個民主國家嗎?
近來一樁爭議再度顯示,莫迪治下的印度,民主正岌岌可危。爭議的核心不是某個政治人物或政治組織或社會運動,而是一部記錄片,英國廣播公司第二台(BBC Two)製播的《印度:莫迪問題》(India: The Modi Question)。
《印度:莫迪問題》分為上下兩集,分別在本月17日與24日播出,以2019年國會大選為分野,探討莫迪40多年政治生涯的重大爭議,尤其是他如何對待/對付印度的穆斯林。印度以印度教立國,信奉伊斯蘭教的穆斯林只佔約14.2%,但仍多達2億人,幾乎相當於鄰國巴基斯坦的總人口,是一個誰都無法忽略的「少數族群」。
印度的印度教徒與穆斯林有非常複雜的歷史恩怨。1947年印巴分治(Partition of India)不但沒有緩解問題,反而讓雙方的對立(包括喀什米爾主權爭議)更加嚴重,甚至引爆多次軍事衝突與核武競賽。巴基斯坦穆斯林佔人口95%,宗教問題相對單純;但印度的情況就大不相同。
莫迪不但是虔誠的印度教徒,而且以「印度教民族主義」(Hindutva)代言人自居。因此不難想見,他與他領導的印度人民黨(BJP)上台之後,印度穆斯林處境日益艱難。穆迪與BJP鼓動(至少是縱容)印度教徒為信仰與習俗的歧異攻擊甚至殺害穆斯林、收回喀什米爾(穆斯林佔多數)的自治權、公然推動排斥穆斯林的移民政策……
同樣不難想見,《印度:莫迪問題》一定頗具批判性。穆迪因應對策倒也單純:全面禁映。BJP政府以「散播假消息」為罪名,動用資訊法的「緊急權力」,企圖在國內全面封殺《印度:莫迪問題》。換言之,家醜不可外揚,言論自由可以踐踏。印度在無國界記者(RSF)組織「新聞自由指數」(Press Freedom Index)評比的180個國家之中排名第150,一點也不冤枉。
26日是印度紀念行憲的「共和國日」(Republic Day),政府照慣例邀請外國領導人前來參加慶祝活動,今年的貴賓是埃及總統塞西(Abdel Fattah El-Sissi),一名靠軍事政變上台、殘殺異己從不手軟的獨裁者,與莫迪正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