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先賢祠(Panthéon)是許多法國偉人的長眠之處,思想家伏爾泰、盧梭、大文豪雨果都安葬於此。但這個在法國人心目中有著崇高地位的所在,兩百多年來卻只有5位女性得以入列。在著名政治家、歐洲議會首位女議長韋伊於7月遷葬先賢祠後,有群人倡議另一名女性絕對也有資格入祀先賢祠,這位革命家、工運人士名叫瑪莎.德荷莫(Martha Desrumaux),儘管她成就非凡,但即使在法國本土,這也是一個被忽視甚至遺忘的名字。
誰是瑪莎.德荷莫?
The unknown story of French feminist Martha Desrumaux https://t.co/44J7uGtHGp #France
— Dan Moshenberg (@danwibg) 2018年8月7日
「瑪莎是工人階級出身,沒有留下任何著述,也並非嫁給什麼名人。但是為她寫了本書的歷史學者奧特里克(Pierre Outteryck)認為,瑪莎.德荷莫是20世紀最偉大的工人運動者。」瑪莎.德荷莫之友協會的會長杜波伊斯(Laurence Dubois)如是說。
德荷莫的一生,可說是法國工人階級生活的體現,但又遠遠不止於此。生於1897年,生長於7口之家的德荷莫從小就面臨生活的艱辛,9歲父喪後,小德荷莫到里爾(Lille)郊區的有錢人家幫傭。從那時開始,這個小女生就開始展現個性。德荷莫隨後逃回家鄉科米訥(Comines)成為女工,13歲加入了法國最有力的工會之一法國總工會(CGT),也參與了紡織工廠組織的罷工。
「在女性主義出現之前,她就已經是個女性主義者了!」杜波伊斯說,德荷莫曾經幫女工同事們爭取到木鞋,以防工廠內的水坑和油汙。而這只是個開始,德荷莫的生活自此由無休止的抗爭組成。她加入新成立的法國共產黨,持續為紡織工人爭取權益,1927年,她成為法國共產黨首位女性中央委員。
在1936年簽訂的「馬提翁協議」(Matignon Agreement)中,德荷莫是勞工代表團的唯一一名女性成員。這個協議為法國工人爭取到與資本家的集體談判權,每周正常工時降為40小時,也創建了有薪假制度,對後世影響深遠,可說是法國在20世紀最重要的社會改革。
二戰期間,德荷莫為了組織反抗德國佔領法國的罷工轉入地下,但還是在1941年8月被捕,送往德國的拉文斯布呂克(Ravensbruck)集中營。與其他主要關押猶太人的集中營不同,拉文斯布呂克集中營專門用於監禁女性,且其中的猶太人只佔一成左右,可說當時參與反納粹運動女性運動者都被抓來此地。儘管集中營生活條件惡劣,但德荷莫仍照顧著其他較虛弱的囚犯。「她從未屈服於德國的佔領和當時法國的維希(Vichy)政權」,杜波伊斯說。1945年獲釋後,德荷莫旋即繼續為理想拚搏,她在該年成為法國首批議員的16人之一,此後持續在里爾市議會、法國總工會與女權運動奮鬥。
讓屬於人民的女性進入先賢祠
德荷莫逝世至今已有35年,為了讓她的故事重新被世人看見,瑪莎﹒德荷莫之友協會在請願網站change.org發起連署,要求將德荷莫遷葬先賢祠,目前已累積5千5百多個簽名。杜波伊斯說,她很開心韋伊(Simone Veil)能進入先賢祠,「但那裏沒有人真的屬於廣大人民」,而德荷莫真正屬於建造法國的工人階級。
雖然德荷莫鮮明的左翼立場可能會使她的入祀面臨一些阻力,但杜波伊斯依然保持樂觀,「我知道瑪莎會被說成是個共產黨員或工會成員,但現在是2018年了,而她為我們每個人做了那麼多。」在9月,里爾將會有間小學以德荷莫命名,巴黎第12區也有個花園用於紀念她,但杜波伊斯認為,德荷莫若地下有知,很可能會說:「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瑪莎是個非常謙虛的人,她很開心能夠做個『隱形人』,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其他人、而非為了自己。」
除了韋伊之外,其餘安葬在先賢祠的4位女性還包括著名科學家居禮夫人(Marie Curie,首位憑自身成就入葬的女性)隨夫入葬的化學家巴特洛(Marcellin Berthelo)之妻,以及和德荷莫同樣在拉文斯布呂克集中營倖存的蒂麗翁(Germaine Tillion)與戴高樂(Geneviève de Gaulle-Anthonioz,後二者遺體並未移入,只有紀念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