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總統馬英九訪問大陸進行和平之旅，語重心長地表示：和平避戰是兩岸中國人的責任。這真是大哉說，展現了一個政治家的風範與格局。因為，戰爭，沒有贏家。
在每一個苦難的時代裏，總有一些小人物只想卑微的活著，但是那些掌握權力的貪婪政客與無知的愛國愚民，卻都希望他們能夠光榮的死去。
這讓我想起了托爾斯泰在「戰爭與和平」書中所寫的一句話：「如果每個人都只為自己的信念而戰，那就不會有戰爭。」（If everyone fought for their own convictions there would be no war.）因為，個體差異的信念堅持，都必然會在有限的衝突與妥協中找到平衡。但唯有愛國主義與宗教情操的集體洗腦，才能激發出民粹的熱情，大規模地讓一群人成為失智失控的殺人武器。
因此，戰爭從來不是為了解決爭議與維護正義，而是為了利益分配與權力鬥爭。「所有的叫囂、謊言和仇恨，都來自那些不上戰場的人。」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歷史上發動戰爭的都是掌握權力的年長人與富人，但死的都是無權無勢的年輕人與窮人。這是戰爭最大的荒謬，但是在民粹的激情中，每個青年人都義無反顧，神聖地獻身。
這就跟韓國攝理教裡那些心甘情願侍寢教主的年輕女子一般。說穿了，戰爭在本質上就跟宗教無異，都必須絕對的排他、忠誠、服從、神格化與自我奉獻。因此我對任何形式的愛國主義與宗教運動都深惡痛絕。每個人都必須在集體無法自拔的激情之中，保留一點清醒。
前些日子有一士兵游到廈門，途中被大陸海警救起。我無意對那個漂流到廈門的二膽島上兵做出任何評論與判斷，因為事實的真相如何尚未可知。但我要提醒那些高舉愛國主義而急著口誅筆伐的政客與酸民們，何妨在國族大義的大傘之下，保留一點點理智冷靜與悲天憫人。在動亂的時代，有人只想卑微的活著，而那些挑起戰爭怒火的人，才是最該被譴責的。
對我而言，所謂的有尊嚴，就是健康地活著，有能力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吃自己想吃的食物，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然後還能夠照顧好家人。拉高到國家的層次，就是國家安全，人民有錢，再簡單不過。
最近蔡總統風光出訪。但我絕不會因為我們的總統到了哪個國家，會見了哪個議長，而感到特別驕傲、光榮、有尊嚴。正如同烏克蘭的澤倫斯基現在每天在鏡頭上接見這個、會見那個，但是在烏克蘭的國內，大概只有那些發了國難財的既得利益者以及民粹的傻子，才會在殘破的家園裡以及遍地的新墳中，覺得滿滿有尊嚴、有光榮感。
一個領導人所能做出最愚蠢的事，就是把戰爭與貧窮留給下一代。現在在台灣鼓吹「抗中保台」聖戰的人，都是一些住美國的、不當兵的、兒女在國外的、有外國居留證隨時可以跑路的。這些戰爭販子，歷史自會對他們做出評價。
愛國主義可以麻醉施政的腐敗，轉移人民的焦點，凝結共識。不同的是，台灣從前拚的是真實力，現在靠的是台灣南波萬的嘴炮，一進一退，令人不勝唏噓。
＊作者為美國伊利諾芝加哥大學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