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討論廢死議題時,被害人家屬與主張廢死者往往被視為天平的兩端,對立地爭奪著各自詮釋的人性尊嚴與正義;然而,今日的模擬憲法法庭產生一幅感人的畫面,遭虐殺幼童王昊的姑姑王薇君與聲請方律師李宣毅於庭後相擁,放下看似對立的身份,同以被害家屬的身份互相勉勵。
模擬憲法法庭今(9)辯論死刑是否合憲,主張死刑違憲的聲請方律師李宣毅於結辯時一字一句道出外婆死於搶劫意外的被害經驗,並講述仇恨讓他走上律師之途,卻也教會他理解寬容,進而支持廢死,演講引起全場動容,庭後指控司法長期忽略被害人感受的被害家屬王薇君,也來與李宣毅相擁互勉。
「兩歲五個月的幼兒,被拔指甲、被打毒品,我知道今天只要出來面對我們國家司法,我早就預見沒有上訴的機會……但是我願意」王薇君描述著姪子王昊遭虐殺的情形,期間幾度哽咽到說不下去。她認為,唯有真實的理解才有和解,但國家卻要讓家屬自己去釐清事件真相,加上「專業人員的理解通常不是一般人的理解」,尋求專業人員協助的結果往往只是讓被害家屬再受一次傷。
王薇君認為,模擬憲法法庭仍然較注重加害人人權,卻忽略被害者感受,她表示自己並不認同國家利用權力剝奪人生命,但目前廢死就像是一面大旗,1到9都是空的,卻要人民一下接受到10,社會氛圍將難以接受,如果要推動廢死,最好的槓桿點應是關心被害人及家屬。
隨後進行聲請方結辯,律師李宣毅激動地站上講台,表示自己要將結辯詞獻給王薇君,他說自己無法理解每個被害人家屬多悲多痛,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的被害經驗有多痛。
李宣毅表示,高一時自己的外婆死於一場暗巷搶劫,他不知道加害人長什麼樣子,只記得外婆在加護病房的臉有多僵硬及驚恐,而自己也是第一次看見不輕易落淚的媽媽,像個小孩哭喊著「我沒有媽媽了!我沒有媽媽了!」當時恨意充滿他的心,「如果犯人出現在我面前,我可以親手殺了他」。
當時的他每日只想著「我的外婆不能就這樣沒了」,期望透過了解刑法、犯罪更接近那張加害人的臉龐,這樣的仇恨讓他由一個留級邊緣的自然組學生變為社會組第一名,但在大學接觸犯罪學後,他開始想像加害人的臉孔,是走投無路的中年男子還是無家可歸的少年?是誰誘惑他墮落到這種地步呢?想著想著他突然理解如果國家揪出犯人並盼以死刑,「只殺了墮落天使,卻忽略誘惑他的撒旦。」
「如果真正的真相是國家殺掉墮落天使後,對於追撒旦卻毫不在意,你確定這是你要的正義嗎?」李宣毅問在場所有人什麼是正義,他認為死刑殺掉了墮落的天使,卻也消失了讓天使墮落的線索,更難揪出藏身背後的撒旦,他發表演說時全場屏息,更有不少人紅了眼眶鼻子;而在庭後,他與王薇君則相擁,互相慰問對方的被害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