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看慣了政治評論文章,拜讀了朝平兄的大作,一時欲罷不能。一下子湧入了許多七O年代台北街頭的景致,也飄飛著五O、六O年代兒時蔣總統時代的回憶。雖然我和朝平兄的背景不同,他是外省二代,我是本省六代,他在台北長大,我在桃園龍潭的一個農村長大,儘管風景不同,呼吸的空氣卻是一樣的清新。
我們同樣是四年級生,小學的課本應該都相同,連繫著我們的是在反共復國的教育中,也受著傳統文化的薰陶,知道做人要誠懇實在。比起來,在那個年代,他們算是富裕人家,可以學畫、學鋼琴、小提琴,我們農村子弟多勤苦,小學時候連鋼琴、小提琴都沒有見過,音樂課時,老師教學是用風琴伴奏的。
不過好像都有養雞的經驗,小時候家裡池塘邊養了一群鴨子、還有特別的雞舍,擺上幾個雞籠子,養著一群雞,逢年過節才會殺雞宰鴨,吃上一塊肉,平常是只有青菜蘿蔔。家裡更養了一群小豬,平常要幫忙剁豬菜餵豬,每當學期初要交學費的時候,家裡就會把養肥的豬隻賣了。我們小時候還要幫忙下田收割稻穀,夏日炎炎的午後還要在曬穀場上,一行一行的翻著穀粒,不時驅趕偷吃穀子的麻雀。都市和鄉下確實是不一樣的童年。
至於吃館子了,鄉下地方哪有什麼館子,每家都是自家煮食,黃昏時家家煙囪炊煙裊裊,媽媽們扯著嗓子喊著,回來吃飯囉!國中的時候搬到稍微有都市味道的中壢,才偶爾會到麵攤吃一碗陽春麵,本省人煮的是油麵,上鋪二片豬肉和一顆滷蛋,外省人做的是自己擀的白麵,各有特色,但似乎和台北的生活大不相同。
一直到高中畢業以後到台北念書,才和朝平兄的世界接了軌。在台大念書的時候,中午下課都會和同學到學校對面汀洲路和羅斯福路中間的小巷吃中飯,那裡有兩排的餐館,我們最常去的是重慶餐廳,大家各點一道菜,每人攤個二十元,新生南路的鳳凰廣東燒臘店也是經常光顧的餐廳,因為同學中有幾位香港僑生,他們很喜歡上廣式燒臘店,對我們鄉下來的孩子,也搞不清楚什麼江浙菜、四川菜、廣東菜,反正都好吃。
中山堂隔壁的山西餐廳是我在大四的時候,研究所的學長邀請教隋唐史的傅樂成老師吃飯,要我做陪,才第一次光顧所謂知名的餐廳,聽著傅老師談著北京的餐廳,明朝嚴嵩給六必居題的字,才知道有美食這回事。當天吃的菜確實是美味,都是我沒有嘗過的菜。等到我初入社會跑新聞之後,偶爾會到那裡應酬,後來搬到林森北路來來飯店後巷,偶爾還會光顧。
大學畢業跑新聞之後,對於朝平兄所描述的街景、餐廳就不陌生了。重慶南路的書店,雖然小時候也讀東方出版社的名著《三劍客》、《基度山恩仇記》等,但從來不知道東方出版社長什麼樣,走到重慶南路這下就都鮮活了。最近幾年,出版業蕭條,重慶南路幾家著名的書店相繼關門,確實讓我們這一代的人感到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