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玓觀點:舊瓶裝新酒──《滯留生》為什麼可以競爭最佳影片

2024-03-02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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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一個老師,被校長安排在耶誕節期間留守學校,負責照顧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辦法回家過節的留校生,裡面更少不了頑劣份子。根據上面的設定,完全可以預期他將如何「虐待」這些沒辦法回家的可憐蟲;或者頑劣的學生會如何鬥智鬥狠整倒這個混蛋老師。但劇情如果是這樣走,那就變成另外一個(可能更爛)的老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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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滯留生》的編劇大衛海明森(David Hemingson)和導演佩恩在這裡展現了他們的高明之處。首先他們把本來五個留校生減少到一個,剩下原本要去熱帶島嶼度假,卻臨時被留下來的安格斯塔利(由初出道的Dominic Sessa飾演),讓故事立刻脫離師生聯盟對抗的爛梗,也讓這一對衰到極點的師生之間的衝突升到最高。於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這句話便在這裡被充分發揮:一老一少的生命創傷在互動中一層一層被揭開,兩人的創傷本質不僅驚人地相似,而且也因此漸漸改變了彼此的關係。如果溫情師生電影中的師生關係變化是和煦陽光春暖大地,那麼《滯留生》就是寒天凍地裡的相知相惜互相取暖。

編劇與導演的另一個高明手法,便是除了這對男性師生角色之外,安排了另一位「滯留者」:兒子剛剛在越戰中喪生的母親瑪麗(這所學校的主廚,Da’Vine Joy Randolph飾演),讓戲劇衝突的層次更加豐富。這個角色安排的巧妙在於,相對於漢納和塔利過往創傷的難言之隱,瑪麗的創傷卻是在電影一開始就揭露了,所以對待她的方式,最能夠映照出漢納與塔利難搞表面下的善良。另一方面,瑪麗的陰性溫柔和睿智,總是可以在兩個男人腦殘失控或脆弱無助的時候,給予關鍵的當頭棒喝或全心包容。

年代的奧祕

看完《滯留生》浮現的另一個問題是,為什麼非得設定在1970年代?難道這個故事不能發生在2023年嗎?我認為這個問題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

就像前面提到的,電影一開場的合唱團練唱,再加上攝影、佈景、色調和配樂,都讓人很快進入一種「過去的師生電影」的氛圍,而後來劇情的走向,確實也製造了預期和感受的落差。不過,另一方面,從很多線索來看,又覺得,佩恩和海明森只是借用1970年代的瓶子,裝了現在的酒。

首先,從負面傾向的衝突和矛盾切入,漸漸轉為相知相惜,而不是心靈雞湯灌個不停;最後漢納的犧牲,不僅更有說服力,也顯然更對當前觀眾的胃口。其次是對白。漢納是一個超級「機車」的老師,但也是一個學問淵博的老師,他用來咒罵學生的辭藻豐富,令人歎為觀止。而塔利對付同學的口舌,也是不遑多讓。怎麼看,這些對白都是當今網路上酸言酸語的極致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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