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歲的哲學家泰勒(Charles Taylor)出版了一本新書:Cosmic Connections: Poetry in the Age of Disenchantment(《宇宙連結:祛魅時代的詩》)
藝術評論家Adam Gopnik寫了一篇書評〈哲學家查爾斯‧泰勒如何治癒現代性的弊病〉,內容很有意思,本文的介紹主要依據Adam Gopnik的書評。
曾經何時,我們仰望夜空,覺得宇宙一切都被上帝賦予了意義,但在祛魅化之後的現代生活卻顯得支離破碎,沒有上帝之下的宇宙(「上帝已死」宣告了「現代性」的來臨),事物失去了整體的意義,月亮只是一個被測量的對象。
在泰勒看來,藝術是與「自然」(Nature)的和諧,也是與存在自身和諧的空間,因此,藝術不是娛樂的附屬品,而是連結宇宙的方法。面對現代性帶來的支離破碎,詩和音樂是治癒傷口最好的方法,詩的節奏能夠與我們生活的流動連接、相遇。
泰勒反對「科學是客觀真理而藝術是主觀感受」的二分觀念,他認為藝術體驗具有內在的人類價值。有意思的是,泰勒認為,倫理洞察力(ethical insights)根植於感受直覺(felt intuitions),偉大的現代詩能夠激發人們的情感,沒有深刻的情感,也不會投入對基本人權的關注。
更精彩的是,泰勒主張藝術不是個人感受的內部空間,而是我與世界之間的共鳴氣氛(resonant atmosphere),他稱之為「間際空間」(interspace)。interspace是一個很有趣的概念,它帶有「間隙」、「之間」的意思。換言之,當鋼琴家彈奏鋼琴時,音樂不完全存在鋼琴裡,也不存在我的耳朵裡,而是在兩者之間。
筆者曾在〈從《莊子》的「養生主」到太極武術的倫理主體:一種回應當代主體性危機的探索〉(《臺大哲學論評》,2022.03)主張,對《莊子》而言,「主體」既不完全存在於行為者身上,也不存在於物,而是在行為者與物之間,更精確來說,是存在於行為者的身體、意識(心靈)與物的動態關係之間。
回到音樂,我們在聆聽音樂時,體驗的不是娛樂(pleasure),而是探索、相遇真理的感受,這裡的感受指向了與宇宙的聯繫。
書中的最後,也特別談到藝術與政治的關係,泰勒相當關心公民權、民族認同、川普民粹主義(Trumpist populism)等現代政治的問題。
對泰勒而言,詩的閱讀可以跟公民課產生聯繫,這或許可以跟哲學家納斯邦(Martha Nussbaum)的「培育人文」(cultivating humanity)相互參照。納斯邦相當看重人文與民主的關係,透過批判式的閱讀,文學能夠培養世界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