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傳銘專文:我本修行人,三世積精練─蘇東坡是信輪迴的

2024-08-09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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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東坡成長之途,自少壯季的道心純純到白髮時的釋意淳淳,與佛印、參寥等一眾僧人一直不離不棄地追隨左右,或關心、或規勸,令其少感情用事的苦心點悟不無干係。(取自網路)

梳理東坡成長之途,自少壯季的道心純純到白髮時的釋意淳淳,與佛印、參寥等一眾僧人一直不離不棄地追隨左右,或關心、或規勸,令其少感情用事的苦心點悟不無干係。(取自網路)

元豐七年(一○八四)春天,東坡剛剛經歷完前後四年的黃州(今湖北省黃岡市)流放,奉詔移任汝州(今河南省汝州市)團練副使。在東行金陵(今江蘇省南京市)趨訪宿敵王安石前,東坡有三個月左右時間行走「江湖」,兜兜轉轉。他在湖北、湖南、江西境內漫遊,其實今天來看,這些漫無目的的行腳都是此人輪迴之途上坑坑窪窪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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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江湖」,今日的漢語詞典中已有多重含義。與廟堂對應,與故土和學術剝離,與人情練達、處事圓滑掛鉤,與頹喪失意為伍。然而在魏晉隋唐時,於「南朝四百八十寺」的煙雨朦朧中有一種「行腳僧」遍地的現象,才是「行走江湖」的本意。僧人中以江西、湖南兩地最盛,故原先常常出現於道途的僧人問答「君欲何往」「行走江湖」便慢慢流傳開來,也就是「江湖」一詞的來歷。一句普普通通的實話實說,後經僧人自嘲和學人調侃,「行走江湖」就多了一層又一層言外之意。其實往深處一想,除卻這些修行的「檻外人」 ,那些世俗中的王侯將相、販夫走卒,任何人的百年人生,哪一個不是自生到死的「行走江湖」,哪一個不是天涯逆旅的匆匆過客?在僧在俗的區別,無非一個是掛單和尚,一個是自帶乾糧;一個是青燈黃卷,一個是悲喜過場。

從認識論的角度講,人之生死是人生的兩個境界,也是生命的全部內容。其實,生與死之間還有一個往往被忽略的中間存在,那就是恍兮惚兮之夢境,有時也包括一半清醒、一半糊塗的醉後。在關於蘇軾的傳聞中就有這麼兩個以不同版本廣為傳頌的故事。

《冷齋夜話》中有一則「夢迎五祖戒禪師」(亦稱五戒和尚)的軼話。蘇轍被貶謫到高安(今江西省高安市,唐時屬筠州)時,雲庵和尚居洞山,聰禪師居聖壽寺。三人時時過從,品茗參禪。一天,雲庵和尚夢到自己和子由、聰禪師一同出城迎接五戒和尚,醒來後覺得頗為怪異,便語之子由。話音未落,聰禪師也翩然而至。子由便笑著問聰禪師:「難道你也是來說夢的嗎?」聰禪師應聲答道:「果然,昨夜夢見我等三人同迎五戒和尚。」子由拊掌稱奇,大笑曰:「天下竟有三人同夢之奇事!」沒多久,東坡傳信說現在已到了奉新(今屬江西省宜春市),很快就可以同大家見面。三人大喜過望,趕到城外的建山寺等候東坡。相逢後,大家驚喜地談起三人做相同夢的奇事,東坡不以為怪,並說:「我八九歲時就曾經夢到自己的前世是位僧人,往來陝右之間。還有我的先母剛懷孕時,也夢到一位風姿挺秀,但有隻眼睛失明的僧人前來託宿。」雲庵驚呼道:「五戒和尚就是一有隻眼睛失明的陝右人,五十年前在高安大庾嶺坐化。」而東坡當時正好虛歲五十。如此看來,蘇東坡的佛緣天命是五戒和尚轉世輪迴已經宣示於朗日晴空。三人相視大笑,了然心會。後來,東坡給雲庵寫信時說道:「今既是佛緣,我就痛加磨礪,希望可以從來處來,回去處去,也算殊勝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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