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環團的一份子,一直以來,我都覺得「環團」是一個正面的名詞,是一股社會進步力量的集合,但是昨天(1月17日)環境部進行協和改建(俗稱「四接」)第六次專案小組審查,我卻對所謂的「環團」這個稱呼,感到汗顏。
一人霸全場,重傷環團形象
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出現,前年(2023)7月7日,四接的環評專五審,透過直播畫面,就有所謂的「環團」不斷以程序問題阻撓會議進程,特別是那種挾立委身份,以盛氣凌人的姿態,一人霸全場,讓所有人枯等一整天,剝奪別人發言的權利,實在太「鴨霸」,也與公民運動長期以來守護民主多元的價值背道而弛。
這次的四接專六審前,許多人都在猜測,環團會不會又把這次會議搞到流會?第一階段民眾登記發言後,阻礙會議進行的動作果然出現。我心想,接下來「港埠營運」、「操船模擬」、「海洋生態」正反雙方所推荐的專家交鋒,才是此次會議的重點,如果無法進行下去,環評會「專業審查」的精神將盪然無存,更何況,反方也有推荐專家到場,如果會議不進行下去,對於自己邀來的學者專家,又該如何交待?
或許因為升格後的環境部已作足準備,又或許她已喪失了立委身份,讓環境部不再那麼懼怕她,第二階段正反專家交鋒登終於場,過程果然精采,也確實將很多原本各說各話的爭議釐清,只是沒想到,三大議題討論完,環團竟以反方海洋生態學者僅以錄影表達意見本人未到場,要求「海洋生態」部份重來擇期再議,經環境部說明,未出席的反方學者本人同意此種模式參與會議,既然選擇不出席,自然喪失再度辯駁的機會,豈有講好了遊戲規則,進入賽局又再來翻桌的道理?
說台電沒回答,又不肯說哪些沒回答
這樣的動作,實非君子所為,令我對環團的表現感到汗顏,沒想到,接下來的阻撓手段,更令我瞠目舌結。
陳女士以台電未回答民眾第一階段所提的問題,要求台電回答,事實上民眾提問結束後,台電已進行第一輪的答覆,當她舉出空污問題說台電沒回答時,環評委員也願意給她機會,要她羅列究竟哪些問題沒回答,讓台電再一次說明清楚,沒想到,她卻講不出來,叫大家回去重看上午55人的發言直播,這種無理取鬧的行徑,不但惹怒所有環評委員,對環團形象更是莫大傷害。
環評會追問國安,有失分寸
環團指另一個沒回答的問題,是四接靠近威海營區恐引發中共攻擊,坦白說,這是一種假設性的疑慮,在地民眾基於愛鄉護土的情愫是可以理解,而出席會議的軍方代表也已回應四接不在軍事要塞基地,沒有違反法規,且電力設施本就屬於國家重要基礎設施,國防部有義務協助保防,環團認為這樣不能算回答,這一點本人就非常不能苟同。
國防部公開說,有義務協助電力設施的保防,形同已對所謂接收站國安問題做出承諾,難道環團要國防部在公開直播的會議上,將國防部保防電力設施的計劃細節昭告天下?還是要國防部公開說明中共打基隆港的情資研判及應變措施?如果環團有這樣的期待,等於是要求洩露國防機密,這才是危害國安之舉,實在有失分寸,且此問題已非環評應討論的議題。
從早期的國光石化,到近年的三接、四接環評,本人觀察具有重大爭議的開發案環評會議不在少數,環評委員是環團要爭取、說服的對象,只有說服了環評委員才能不通過開發案,從沒看過哪一次環評會議,環團竟然會把所有環評委員都惹火,杯葛到連環評委員討論的閉門會議都不讓開。
杯葛到底,反而得不償失
閉門會議是環評委員彼此相互影響的一個機會,反對開發案的環評委員可以在閉門會議中,影響態度不明確的環評委員,四接專六審,在環團杯葛下失去這個機會,環評委員投票做出9:1決定,懸殊的票數,反而提高了四接送出專案小組的正當性,顯然得不償失。
專案小組來自於環評大會的授權,所做的結論,如果是「通過」,有二層涵意:
1. 環評委員認為爭議已釐清,不用再開專案小組審查會議,可以進到環評大會,因為環評大會才有權力准駁開發案。
2. 專案小組作出開發案可以通過的結論,環評大會通常也會尊重專案小組的結論。
送出專案小組,避談通不通過
但是1月17日專案小組投票的二個提案很微妙:
甲案是「專案小組續審」
乙案是「同意開發」與「不同意開發」並送大會決定。
換言之,並不是表決四接能不能開發,而是表決能不能出專案小組的大門,顯示環境部並不想在專案小組做出給大會的建議,卻又把四接送出了專案小組的大門,想來與近來中火二期、洲際接收站的環評審查接連被批評有關,不想在此時顯露出四接能不能通過的決定。
當台電積極地與社會溝通,讓四接獲得基隆工商界、里長,甚至全國船聯會(長榮、陽明等大航商)的支持,環團卻在退步。
價值可以你死我活,手段不該寸步不讓
減碳淨零減少空污,是環團追求的價值,但近年在能源議題中,如三接、四接、中火二期,環團間已對於天然氣的立場出現分裂的現象,其實這只是手段、路徑上的分岐,不應上升為你死我活的價值選擇,以反對到底的態度把低污染的天然氣,描繪為高污染的能源。
既然目標價值相同,手段的差異,理應存在彼此讓步協調的空間,若以寸步不讓的姿態、胡攪蠻纏地反對到底,反而阻礙共同目標價值的追求。身為「環團」的一份子,希望環團朋友們慎思,做一個令人尊敬的環團。
*作者為台灣環境保護聯盟前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