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西班牙等歐洲國家在民主化後還保留王室,是有其深意的,無論是國王還是女皇,他們靠世襲取得大位,但因不用選舉而不必介入日常政治鬥爭,象徵性的國家領袖地位雖無實權,但正因他們保留超然的地位,而能代表國家及保護國家最該珍惜的那些價值。
有些新興民主國家採用雙首長制,其中一個考量就是,閣揆握有實權、實際介入政爭,總統超然於黨派之外,當然這只是理想,只要總統也是民選產生,要超然於黨派之間就是難上加難,但無論如何這提醒我們,即使是民主國家,保留一個超然於各種政治爭議(above the fray)的空間,是多麼重要的事。即使是總統制的美國,《民主如何死亡》(How Democracies Die)一書就點出,美國民主最關鍵的基石並不是憲法,而是憲法背後的不成文規則:寬容及自我節制。換句話說,即使是民選總統必須在選舉中浮沈,但適當的自我節制及寬容,還是領導人基本的原則,不能任由自己陷入政治惡鬥中。
台灣吵鬧卻團結?這也許是假消息
總統蔡英文在國慶演講中強調,「台灣的民主也許吵吵鬧鬧,但我們一向因台灣而團結,因團結而堅強」,然而這句話幾乎可以等同蔡英文昨日再度指控的「假消息」;當前的台灣政壇,朝野政黨幾乎找不到共同語言、也沒有對話意願,對此當然朝野雙方都有責任,但是蔡英文自己在競選場合動輒將施政不順 歸咎於在野黨的指控,則是現身說法演出何謂不團結;反映在民調上,根據台灣民意基金會民調,蔡英文成績最差的一項正是:促成政黨合作,解決棘手問題。
當善成為政治鬥爭標的 轉型正義受傷最慘重
蔡英文昨天再度打「改革」牌,「年金改革我們不走回頭路」、「非核家園也不能走回頭路」、「轉型正義不能走回頭路」;當然沒有人會說改革是壞事,但是改革一旦成為選舉語言,直接的意涵就是民進黨必須採取一切手段贏得選舉,因為「改革」已被民進黨高舉為於絕對正義,「改革」的一方怎麼能輸;然而,萬一民進黨真的大敗,另一個意涵豈非是,民進黨掛在口上的一切,從愛台灣、改革、轉型正義、到非核家園等,都是錯誤的價值。
其實,這次選舉最岌岌可危的不是民進黨的選情,而是許多台灣人犧牲生命、財產或耗費一生所追求的價值,可能從此變得毫無意義;就以轉型正義為例,不管那一種型態,都必須在正義與和解間求取平衡,所謂「轉型」必然又涉及不同的歷史認同,轉型正義本來就是敏感而艱困的工程,但經過張天欽事件後,民進黨推動的轉型正義直接被等同於「東廠」,柯建銘直言民進黨受傷慘重,但「轉型正義」這個價值才是受傷最慘重的的!
就如哲學家漢娜鄂蘭所說的,「善只有在未被覺察,甚至不為行善之人覺察的地方才能存在」,「本真的人類情感無法在不被扭曲的情形下扺抗住公共性之光,-----以至於每一種將善公諸於世的努力,都以罪惡和罪行現身於政治場景而告終。」
鄂蘭敏感的認知到,當政治將善作為目的(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最後必然扭曲善,她認為,這也就是是法國大革命以善為名為何最後發展到恐怖統治。同樣的,當民進黨將轉型正義、愛台灣、改革這些「善」或「正義」當成選舉或鬥爭工具時,就是點金成灰、親手摧毀了這些價值。在民進黨的操作過程中,張天欽雖然動作粗魯,但某一方面反映了民進黨的「大局」(吳佩蓉就被指為不識大局),事後的處置不了了之就可見,誰才符合民進黨的「正義」。如果民進黨的轉型正義已有內外之分,黃煌雄只能離開,一個政黨化的正義,當然沒有黃煌雄容身的空間。
當然,毀了美好價值的民進黨一樣受傷慘重,選舉輸贏是兵家常事,畢竟民主國家沒有政黨可以永久執政的,但民進黨經過第二次執政,也將所有理想揮霍利用殆盡,一個失去靈魂的政黨,只剩下權力爭奪,又如何得到人民的認同及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