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當代著名政治哲學家亞當‧斯威夫特(Adam Swift)所言,整個二十世紀英語世界政治思想學界,引起最多討論的一篇文章莫過於英國思想家柏林(Isaiah Berlin, 1909-1997)的〈自由的兩種概念〉(Two Concepts of Liberty)。後來單獨成書的這篇文章,原本是柏林於一九五八年接任牛津大學「齊契利(Chichele)社會與政治理論講座教授」的就職演說文,後來與另外三篇文章集結成《自由四論》(Four Essays on Liberty)一書。.自該書一九六九年出版以來,柏林的「消極」(negative)與「積極」(positive)兩種自由之區分,幾乎是政治學界所有討論「自由」概念的起點。
柏林著作等身,其書寫範圍包括語言分析哲學、人文與社會學科的方法論、啟蒙與反啟蒙運動的思想史等學術書寫,以及文學評論、時事分析與人物側寫。此外,他也是一位公共知識分子典範,終其一生透過難以計數的演講與廣播來捍衛個人自由,並提醒人們留意各種承諾解放但實際上卻出賣了人身自由,乃至犧牲個人性命的各種遠大政治願景。
正因其學術關懷的歷史縱深與議題廣博及公共參與,讓甫從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轉任中歐大學校長的葉禮庭(Michael Ignatieff)教授, 多年來對柏林推崇備至,並曾於一九九八年出版了《自由主義思想大師:以薩‧柏林傳》(Isaiah Berlin: A Life)。該書不僅取材自他多年來訪談柏林的錄音,還有當時尚未出版的書信,不僅公認為傳記文學的一本經典著作,至今亦是研究柏林政治思想不可或缺的文獻。
柏林常說,理解一個過去的思想家,別無他法,唯有順著他的語言和語意,試著進入作者的心境,並想像其視野所見,從而試圖掌握其欲捍衛的價值或世界觀,方能達致──因為,一位思想家提出的問題或答案,無論如何抽象,都是鑲嵌於特定歷史脈絡之中的具體關懷,其嚴密的邏輯、複雜的推論背後,往往不過是一個簡單的人生觀或世界觀!
消極自由及退回內在碉堡的策略
柏林於一九五七年接受牛津大學的講座教授職位。期間,他致力於俄國思想家以及啟蒙運動的研究,亦曾出版了一篇膾炙人口的文學評論〈刺蝟與狐狸〉(The Hedgehog and the Fox)。該文以古希臘詩人阿爾基羅庫斯(Archilochus, 680-645 BC)所說「狐狸懂的事很多,但刺蝟只會一件大事」,來區分思想家,然後聚焦於托爾斯泰(Tolstoy)的作品之上,認定他是「一隻想當刺蝟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