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歐已成為英國各黨派間對國家未來發展方向的全面攤牌與爭奪。金融市場擔心「無協議退歐」已近在咫尺。英國是會被狼狽地摔出歐盟，還是優雅地走出歐盟？
掐指一算，英國正式退歐將進入倒數百日階段，相關機制理應陸續到位。但這場演了兩年多的退歐大戲，竟總在談判結果被推翻與重新來過之間循環，導致「無協議退歐」（No Deal Exit）的風險大增。
日前英國執政的保守黨黨內甚至因退歐路線歧異過大、內鬥加劇，遂以突襲之勢發動逼宮，足見政局之亂。雖然最後梅伊（Theresa May）挺過黨魁不信任案，保住首相之位，卻已難有力壓派系群雄的共主實力。
為何「有民意基礎」、看似二元是非題的退歐議題，會讓英國陷於內鬥，至今仍無法找到未來的國家定位？姑且不論退歐後的英歐合作框架，還必須獲得歐盟其他二十七個成員國認可，實非易事；單就英國本身而言，面對歐盟既是一個共同市場，也是全球最大跨國組織，成員國不僅長期在經濟領域聯盟，亦在外交、軍事、社會福利、農業等政策領域有緊密合作的情況下，究竟是要全面斷絕與歐盟間所有聯繫的「完全」退歐，抑或在部分政策領域維持合作關係的「有限」退歐，其間包含著千百種可能性，成為一道有多重選項、相當難解的複選難題。
正因退歐議題的複雜性之高，使國會議員們對未來的英國有著不同想像，讓國會演變為各奉不同退歐信仰的鬆散「部落集團」，就連向來看似團結的英國保守黨內也不例外。保守黨各派系雖聚集在退歐大旗下，但追求的目標互有差異，甚至有全然相斥的退歐程序與終點。
更何況就算英國保守黨內能整合出共識，但目前保守黨的國會席次未過半，使該黨的退歐「共識」尚需其他政黨支持，導致退歐路線之爭由保守黨的茶壺內風暴，升級成國會各黨派相互對抗的混亂局面。因此，與其說退歐是英歐間的合作框架談判，或是英歐間對利益歸屬的角力，倒不如說是英國各黨派間對國家未來發展方向的全面攤牌與爭奪，更為貼切。
如此嚴重的「部落政治」割據，難怪金融市場擔心「無協議退歐」已近在咫尺。二○一九年三月英國是會被狼狽地摔出（crash out）歐盟，還是優雅地走出（walk out）歐盟？端視各派系「部落」能否在退歐時程逼近的巨大危機感下，於短短兩、三個月內展開合縱連橫，找出可行的退歐路徑。而這項幾近“Mission Impossible”的課題，著實考驗著政治人物「相忍為國」的智慧。
＊作者為專欄作家。本文原刋《新新聞》1659期，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