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寫這一本書?或許有人要問。
但就和所有以「為什麼」作開頭的問句一樣,這個問題並沒有簡單的答案。
先來說個故事吧。
多年前的一個午後,我在電梯口碰到王金平院長。
彼時的我,正處在兩個人生階段的夾縫裡,對自我的價值與人生的意義產生了嚴重的懷疑,對世事滄桑與人情冷暖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體會。我明白許多看似熟絡的情誼與熱忱的禮遇,其實都是附加在身份與頭銜之上,一旦褪去亮眼的外衣,原本的我也就在熙來攘往的人海裡隱而無形了。因此,為了避免尷尬,也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紛擾,對於過往職場的人事物,我總是刻意閃躲。
那天下午在電梯口偶然碰見王院長,我習慣性的後退一步,閃避到角落裡。
但意外的是,王院長從前後簇擁的人群裡一個箭步跨出,走到我面前,伸出手。
「李小姐,好久不見!」
面對親切的笑容,我反倒愣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
王院長像見到久違的舊友,問起我的近況,關懷之情溢於言表。道別之前,還殷殷叮囑,有任何需要,隨時去找他。
在此之前,除了儀式典禮之外,我與王院長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記得我姓什麼。但那天他一眼瞥見我,就這麼自然而然走過來和我打招呼,著實讓我大吃一驚。
然而,他的真心誠意,我是絕對相信的。或許有人要說他就是這麼善於收買人心,但想想,我這麼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光環可以依附,也不可能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小人物,哪裡值得他費心收買?
這短短幾分鐘的情景,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裡,至今仍記得那斜射進拱門,映照在紅色地毯上的陽光,讓那個秋天的下午,意外的溫暖。
但真正對王院長的故事感興趣,卻是在那日巧遇的幾年之後,我確診罹患自體免疫系統疾病,在求醫的過程中,偶然聽說王夫人也是病友。據說當年王夫人一度不良於行,王院長帶著妻子四處尋求名醫,病情卻未見改善,最後到高雄六龜靜養。
轉述的人談起王夫人在寺中靜養的那段時間,王院長南北奔波,常常在台北開完一整天的會,趕搭晚班飛機到高雄小港機場,再開車到位於六龜山區。隔天一早,天未亮,就再開車趕到小港,搭早班飛機回台北。
或許是因為病痛纏身的恐懼,這個不經意聽說的故事深深打動了我。要有多大的愛與耐心,才經得起病苦的折磨考驗?而王院長這位長年在政治圈行走,從來與溫柔形象沾不上邊的大人物,究竟有一顆多麼柔軟的心?
這一連串的問號,讓我開始留意起王金平院長的人生故事。我這才知道,他並不是如我過去理所當然以為的,是地方政治世家出身,而是師大數學系畢業的高材生;而出身高雄農村的他,竟然也是年輕有為的本土菁英,是當年立法院最年輕的立法委員。對於這樣一位不時出現在電視機上、幾乎每個台灣人都認得的政治人物,我們究竟還有多少的誤解與不瞭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