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果的這本著作,集中於論述毛在一九四九年之前的發跡史和罪惡史。批判毛成為現代帝王之後掀起的鎮反、反右、大饑荒、文革等惡行,除了少數迷狂的毛派和左派,大部分人不會有異議。但是,對毛從一無所有的「邊緣知識分子」或「落魄知識分子」熬成中共最高領袖的那段歷史,則為眾人津津樂道。北洋政權和國民黨政權先後被顛覆,因而失去話語權;中共則以成功者的姿態將毛的步步攀升敘述成一種「歷史的必然」,毛在奪權過程中的暴虐與殺戮全被「漂白」。
於是,康正果在本書中從兩個方面透視毛之本質,指出毛不是在中共奪取天下之後才「變壞」的,毛在奪取黨內最高權力的過程中早已蛻變成「一代魔王」。首先,毛所利用的「革命的主力」乃是中國鄉村最惡劣的流氓階層,毛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對暴力的示範和渲染堪稱空前絕後,「在把『莠民社會』之亂暴的勢力改裝成『革命行動』的運作上,毛澤東所起的作用可謂惡力昭著,危害至深,直接推動了中國社會劣化發展的趨勢」。其次,康正果提出「革命者的物化」這一具有創造性的理論,本來是無比尊貴的人的生命,在「革命」這個宏大目標的面前變得無足輕重,殺人從孤立的謀殺行為變成有組織和有理論為之正名的「系統工程」。在這一套革命話語和革命思維之下,「革命者被從人珍惜自身生命和憐愛他人生命的本質中被分離出去、成為非人格化的存在、最終讓掌握黨權軍權者當作工具去任意使用和無情消耗」。
中共是升級版的梁山。康正果引用王明在回憶錄中關於中共七大排座次的場景的描述:毛當仁不讓地居首位,劉少奇、周恩來、朱德、任弼時等人不敢入座,須由毛安排他們的排序,才能戰戰兢兢地坐下來。康正果對這一場景作出意味深長的解讀:「經過二十多年的鬥爭,毛澤東克服諸多險阻,終於當選為中共七大中央委員會、中央政治局主席。經歷這一從『極卑之人』向『極高之人』的詭變,毛澤東及其毛共基本上修煉成精。此修煉之實踐活動就是打造『反動修辭』,顛覆既有價值,把『烏龜王八蛋』人物大量培養為積極分子,從而壯大起毛共的黨棍隊伍。同時侵蝕和馴化參加革命的熱血青年,利用知識分子幼稚的革命理想,將他們整治為失去獨立思考能力的黨奴。」所以,早在進入北京中南海之前,共產黨就已經「毛澤東化」 了,每一個黨員都是「黨奴」。康正果以「毛共」命名中共乃是畫龍點睛之筆,中共直到今天也沒有褪去「毛共」之烙印。
「毛子兵法」是厚黑學的最高峰
美國資深中國問題專家白邦瑞(Michael Pillsbury)在《百年馬拉松》一書中指出,中共從毛澤東時代就有一套通盤的戰略,以孫子兵法為策略,一步步挑戰乃至企圖顛覆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妄圖在二零四九年,即中共建國一百年之前,取代美國,稱霸全世界。其實,在我看來,孫子兵法不足以概括中共之權謀策略,「毛子兵法」才是中共打天下、坐天下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