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四座火藥庫—南海、台海、東海與朝鮮,到最後都是美、中兩強的對峙。華府極力拉攏中國周邊國家,共同壓制中國,在南海拉攏東盟,在台海拉攏台灣,在東海拉攏日本,在韓半島拉攏南韓。
在南海格外不同的是,華府是採取積極主動的一方,並且直接與解放軍接觸。這立即影響在其他三個地方的壓制政策,甚至導致被動,尤其在平壤躁動的節骨眼上,華府在點火與滅火之間,舉棋不定。
朝核問題是新近突出的危機,華府計畫在韓半島佈置薩德飛彈,其防禦的對象範圍大大超出朝鮮,引發北京強烈抗議。復旦大學教授于迎麗乃在接受電視台訪問時警告,如果美國以軍事手段因應朝核危機,大陸也不排除以武力手段處理兩岸。
于迎麗的發言引發大陸網民強烈批判,認為她錯將台灣同胞比擬成外國人,台灣媒體多數便也譏笑她。但是,以大陸外交文化之紀律嚴謹,都上了電視,如何可以貶為個人發言不當?如今揆諸南海形勢之演變,回想朝鮮與兩岸掛鉤之論,實為刻意的警訊。
因應華府在南海的砲艦外交,北京加速海島軍事準備,除佈置防禦飛彈,今天更駐進殲11坐鎮,同時言明,美國派愈多軍艦軍機,中國工事愈將強化。而北京在南海佈建升級,正是薩德進入韓半島幾乎定案的同時。
儘管華府將朝核問題怪罪於北京,但平壤能動性之強,北京莫能如之何。平壤既有核武,可以直接威脅首爾與東京,無須北京庇護,更無需北京首肯。則華府只能直接面對平壤,還必須怕他三分,這時就反而有求於北京的合作。
北京最忌憚華府對平壤採取軍事斬首,便以台海相要脅。能以台海與朝鮮掛勾,就能以台海與南海掛勾。北京在南海危機與朝核危機的同時,將台海引入話題,無非就是將所有火藥庫,全部雙邊化為為美、中問題,進而排除其他閒雜人等介入談判。
華府在南海問題是主攻一方,僵持不下,而在朝核問題需要北京合作,因此必須設法彌補戰略被動。台海毫無可能成為箝制北京之所在,因為在政治上與軍事上均缺乏戰略縱深,但或許可鼓動東京在東海問題上圍魏救趙。于迎麗此刻牽拖台海,則顯然有增加華府戰略負擔的作用。
對台北而言,這種事很有經驗。越、中緊張升高,河內就迴避台北;印、中緊張升高,新德里就迴避台北。誰與北京有衝突,台北就成為他們的包袱,大相逕庭於權力均衡的原理。華府此刻寧可壓制台獨的道理,其戰略邏輯亦不遑多讓。
*作者為台灣大學、中山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