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黎專文:佛瑞,德布西,魏爾崙

2016-06-27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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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爾崙是法國象徵主義大詩人,堅信在詩中「音樂高於一切」,佛瑞、德布西二人許多歌曲創作即是譜自魏爾崙的詩作。(取自維基百科)

魏爾崙是法國象徵主義大詩人,堅信在詩中「音樂高於一切」,佛瑞、德布西二人許多歌曲創作即是譜自魏爾崙的詩作。(取自維基百科)

佛瑞,德布西,魏爾崙——這三個名字的交集是「法國/象徵主義/歌」,或者說靈巧、神祕的詩樂之美。在佛瑞(Gabriel Fauré, 1845-1924)一生逾百首的歌曲創作中,有十七首譜自魏爾崙(Paul Verlaine, 1844-1896)的詩。魏爾崙是法國象徵主義大詩人,他的詩特重氣氛與聲音之營造,堅信在詩中「音樂高於一切」。無獨有偶地,德布西(Claude Debussy, 1862-1916)也將十七首魏爾崙的詩譜成歌(其中三首先後譜了兩次),在他八十多首歌曲中佔有重要地位。這十七首詩當中,同時被這兩位作曲家相中的有六首:〈曼陀林〉(Mandoline)、〈月光〉(Claire de lune)、〈悄悄地〉(En sourdine)、〈這是恍惚〉(C’est l’extase)、〈淚落在我心中〉(Il pleure dans mon coeur,佛瑞題為〈憂鬱〉[Spleen])、〈綠〉(Green)。想來這些該是詩中之詩,音樂中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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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徵主義的詩除了音樂性外,還強調歧義、暗示性、神祕性,說起來頗晦澀難懂,需直扣原作,反覆斟酌,方能略識其妙。波特萊爾(Charles Baudelaire, 1821-1867)公認是象徵主義詩的鼻祖,而象徵主義詩人的精神導師則是德國作曲家華格納(Richard Wagner, 1813-1883),他倡導「樂劇」觀念,欲把詩、戲劇、舞蹈、繪畫、音樂熔為一爐,成為「總合藝術」。象徵主義的詩重視感覺的交鳴(synesthesia),讓,如波特萊爾所說,「香味,色彩和音響互相呼應」,交匯成一座象徵的森林。

自己初接觸西方現代文學、藝術時,震懾於這些名字,對象徵主義異常敬畏、崇拜,模模糊糊,朦朦朧朧地讀了一些象徵主義詩。也許自己讀到的是零零散散、不甚高明的中譯,一開始時並不覺象徵主義詩有什麼好。大四時在師大圖書館借到一本英法對照的《企鵝法國詩選第三冊》,奉為至寶。這本書讓我具體而微地窺視到象徵主義詩人的形貌—雖然仍一知半解。當時在市面上遍尋不著,為了據為己有,還謊報遺失,另購他書賠償。我讀波特萊爾,雖對〈冥合〉(Correspondances)、〈腐屍〉(Une charogne)等詩印象深刻,但一直要等到聽杜巴克(Henri Duparc, 1848-1933)譜的〈邀遊〉(L’Invitation au voyage),才算真正進入波特萊爾的世界(波特萊爾曾希望有音樂奇才將此詩譜成曲並獻給他所愛的女子,二十二歲的杜巴克採此詩頭尾兩段譜成歌獻給其妻,讓此曲與其譜拉奧 [Jean Lahor, 1840-1909] 詩而成的〈憂傷之歌〉[Chanson triste] 成為他藝術歌曲中的雙璧)。同樣,我一直要等到聽佛瑞、德布西譜的魏爾崙詩歌時,才真正感受到不容易透過翻譯閱讀到的象徵主義詩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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