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大便的,幹嘛叫「衛生」紙?一句方言,展現不願向日本帝國妥協的民族驕傲

2016-10-13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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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的是摻雜英文的華語:「One dollar, auntie, uncle來幫忙。One dollar, one dollar, auntie, uncle來幫忙……」曾經在一支紀錄片裡聽過這段歌聲,那是陳彬彬的紀錄片作品《Singapore Gaga》(2005)。才一個小時的影片,記錄了新加坡城市各個角落裡的各種歌聲。他們粗糙、瑣碎、政治不正確,無法進入殿堂,卻精準地註解了市井小民的城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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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的阿姨和紀錄片裡的形象相差不遠,坐在輪椅上的她還是穿著一襲花布襯衫,但面容比影片裡的還消瘦一些,芳華稍長,也多了好幾條皺紋,但歌聲依然嘹亮。自創充滿東方韻味的旋律,One dollar, One dollar賣的是一包包的tissue paper。

記得那支為時不長的影片是在飛機上看的。影片完全沒有旁白,完全讓被拍攝的「主角們」自己說話。他們有的一度是浪蕩不羈的搖滾客,如今在地下道裡彈著吉他唱老歌;有的曾經是社會主義憤青,如今只能在沒有人聽見的角落細聲緬懷〈義勇軍進行曲〉;有的在地鐵站賣弄著粗糙的舞步和歌藝,卻自稱是國家藝術委員會認可的國寶。在這座不斷被揶揄或抱怨無聊的小島上,這些被邊緣化,一邊掙扎著自身存在卻又自得其樂的歌聲竟真實型塑了城市國家的形象。

也入了歌詞的tissue paper似乎沒有華文翻譯,指的是包裝在口袋大小的長方塑膠套裡,方便攜帶的小包面紙。小包裝的tissue paper普及以來擁有的就是這個洋名字。沒有人叫它紙巾或是放屎紙。它在新加坡的經濟物質條件和全景敞視的公共空間裡有著獨特的存在功能。

tissue paper之於新加坡的意義

上小販中心或是街邊的咖啡店,你得帶上一包tissue paper,否則店家給的濕紙巾,你一撕開就得多花五毛錢。小販中心裡的座位有限,所有的桌椅都是固定不動的。食客們來吃飯總是先搶先贏,在有限的資源裡創造最舒服的食用空間只能各憑本事,於是放一包tissue paper在桌上好「霸位」。此時tissue paper化身拿來鞏固私有領域的武器。但三包要價一塊新加坡幣,牟的是幾乎是暴利。大多數人對於在小販中心兜售tissue paper的行為疾首蹙額。有時你低頭吃飯,一隻手冷不防伸到你面前要你強迫交捐。那是敲詐啊,食客們紛紛搖頭。

其實誰教他們詐呢?

輪椅上的one dollar阿姨不是沒有其他謀生技能。和許多肢障的人們一樣,簡單的勞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以私有產業主導經濟發展的新加坡,勞動密集的工業早年便蕩然無存。當今領軍的高科技產業,工廠外移,聘用的工人當然自然也都是成本低廉的馬來、印度和中國人。家事勞動的市場則被菲律賓和印尼瓜分。像one dollar阿姨那樣唯一能做的只是賣tissue 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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