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一篇名為《表態挺同的陸生與「426」,同時顛覆兩種汙名》的報導吸引了我的目光。文中論及「被代表的焦慮」著實精闢,不禁令我(「原」為在陸台生)想起當年在北京就學時的種種。然而,我認為該文以「陸生須積極地參與台灣政治來洗刷自身汙名」作為結論,實過於草率。
我雖然亦贊同台灣的政治參與模式較為健康,然而我們對待陸生時,應須思考「米爾格倫實驗」中受試者的反應。該實驗又稱權力服從研究,是納粹後,美國耶魯大學研究者為反思人們在面對當權者下達違背良心的命令時,人性能發揮多少拒絕的力量,所進行的實驗。實驗的結論是值得令人省思,竟然有高達65%的受試者會接受違背良心的指令。
如果短期實驗中的人們會服從權力,更遑論長期生活在較為高壓體制下的陸生;或許我們並不贊同陸生對於政府宣傳內容的理解,但我們也不能因此就指責他們,或甚至認為他們要依靠於自己反污名。刻板印象去除的責任,從來都是在加害者身上,而非被汙名者。我認為,台灣人應以同理心看待陸生,去思考中國的政治環境及媒體對他們的影響,而不光僅從其習慣、行動去評價一個人。
「被代表」的焦慮
在陸台生,與在台陸生一樣,也會有「被代表」的焦慮。
記得剛到北京念書時,自由、民主的價值總是被反覆地問著,甚至還會問到政黨傾向或統獨立場等敏感問題。在剛開始互相了解時,有時候「台灣人」的自稱,都會被認定為「獨派話語」的表現,實為尷尬。
後來才發現,到中國大陸的生意人,早就會直接講出「我來自台灣,但我們都是中國人」來自稱,即在日常生活中,台灣人一詞早就被定位成「反中」的言語,而非用來自我介紹的「自稱」。似乎,那群長期在中國大陸的生意人,就「代表」所有台灣人。
在陸台生的微信群時常也會有人提問:「為什麼開幕典禮時,那個人(台生)能夠出席發表演說,感覺很奇怪?」可以想像,代表出席的台生多半對中國大陸的情感較濃。我們很簡單的就能發現:當「台生」被「台生」代表的時候,「被代表」的焦慮也會產生。
由此可知,被中方包裝下的「台生」,才陸生心中的「台生」。「非異己」的「台生」,即承認一中原則的台生,才是容易交往的。甚至,有少部分較有「台味」的台生表示:「在2016年選舉後,感覺周遭同學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樣了,似乎台海就要風雲變色似的。」由此能強烈感受到,許多陸生看待台生的方式,是與「政治正確」關聯著。
在陸台生的「政治犬儒主義」
陸生在大陸時常會被批評為「政治犬儒主義者」,或「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但在陸台生,知道、也會「明哲保身」,對於學校政策的態度也較為隱性,基本上不會向學校機構表態自身的政治立場。除了在少數課堂上談及時會初淺提及立場,大多數時候似乎也採取「政治犬儒主義」,希望能平安度過學習生涯,順利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