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在私人家庭廚房擔任廚師一職的,多半屬於種姓制度裡「廚師」當中的男性。
印度廚房裡的階級關係
相較於明亮溫暖的大廳,印度廚房往往積聚了住所主人所不欲揭示於人前的各式髒污:腥臭不堪的動物內臟、骯髒腐臭的蔬果殘骸與才剔除的魚鱗蝦殼;這一切都讓廚房裡的勞動顯得粗鄙不堪,稍具身分者不屑為伍。住所裡被歸類在弱勢的那群,往往被排擠到廚房貢獻勞力。
在印度,廚房並非女性的專屬空間,而是弱勢者的勞動場所。或許女性相較於男性,有更多的可能性淪為弱勢者,但兩者之間的關係並不絕對。現年四十五歲的女主人的阿魯娜,在德里的住宅享有來自三名佣人的服務:一名老人照顧花園、一名婦女協助清潔,另一名男性處理廚房裡的大小瑣事。平日阿魯娜不掌杓,每當丈夫的商務夥伴自國外來訪,當日下午阿魯娜便會全程緊盯佣人烹調菜餚與測試味道,為款待客人的晚宴做準備。除此之外,阿魯娜的一日總是在管理諸多瑣事與丈夫事業的人際往來間度過。
在階級依然分明的印度社會裡,住宅內部依其性質與相對應的層級被切割為數個空間:作為展示場所的大廳為一家之主所掌握;臥房屬於透過血緣聯繫的家庭成員;原本外於種姓制度的國際商務人士,在現代化的腳步之下,成了餐廳裡的座上嘉賓;其餘空間則分派與出身自特定種姓的佣人維護。人們只被允許出現在正確的空間當中,特定的種姓也僅負責特定的工作,工作有高低之分,廚師從不掃地、園丁絕無協助傾倒垃圾的道理,如果有的話,興許是來自高階種姓主人的惡意嘲弄,將被視為一種身份上的侮辱。
在這之中,能夠憑藉父子技藝傳承證明自身技術「專業性」的男性,在今日就業市場上,依然較無法獲得正統技藝傳承的女性吃香,也更容易取得服務對象的信任,不論其販售的商品是水管、或是美甲服務。因此在私人家庭廚房擔任廚師一職的,多半屬於種姓制度裡「廚師」當中的男性。或許在傳統的印度家庭裡,「廚師」種姓出身的男性依然能夠獲得女性家庭成員的服務,在外卻需要服從來自於高階種姓的女主人。
今年十七歲的哲芳姬是阿魯娜的女兒,即將完成高中學業。在哲芳姬豐富的課外活動當中,阿魯娜特別重視管理學與英文的基礎,同樣未曾在廚房勞動過的哲芳姬,逐漸在家庭社交活動中嶄露出成熟的風範、儼然是母親未來的得力助手。
新興的難民餐廳與廚房門口的階級戰爭
藏人流亡半世紀以來,寄居地印度不僅經濟成長率自慘淡到近年的攀升,也正式廢除了種姓制度。隨著以藏菜及川菜(註)為主的餐廳在印度街頭出現,這些被命名為「雪獅」、「和平」、「AMA(藏語:母親的意思)」與「希望」的餐館不但透過命名反映了絕大多數西藏難民對於政治環境的期待,同時也創造了流亡社群裡的就業機會,進而回饋在當初接納社群的印度社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