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就讀公立幼兒園（以下簡稱公幼）一個學期，讀得很開心，生活常規學得很好，教學多樣又活潑。但是公幼沒有娃娃車，原本的接送計畫突然出了點問題，所以最近積極在找有娃娃車的私立幼兒園（簡稱私幼）。
在參觀的過程中，確確實實感受到私幼各方面的用心，但也許就是因為很用心，反而讓我覺得有些擔心。私幼的課程在學科上大多是比較紮實的，英文或多或少是強調的重點，還有小學銜接、中班就開始寫字和教注音等等。其實我覺得蠻好的，都安排好了，家長不用擔心太多，循序漸進也不用擔心初入小學會跟不上。但是另一方面，卻又想到自己幼稚園的時候根本什麼也沒學啊，年紀還這麼小是不是應該多玩就好？
跳到另一個情境。因為原本他們的日文老師要回日本一陣子，我不想讓他們斷掉學習，找了一個日文補習班，今天第一堂試上，幼兒園年齡的班一律是初學班。
上完，他們好開心，跟我說太有趣了，不假思索表示明天還要上，說一小時太短想要上二小時。為什麼這麼開心？我透過教室門上的玻璃看到的是，因為老師教的內容很多他們以前已經學過了，上課很有成就感，老師問的題目都會答對，不斷被老師稱讚，他們很滿足於這樣的互動。
這個結果也讓我嚇一跳。原來超前學習的功能在這裡！我們都知道成就感對學習相當重要，但是這個實際案例在我面前發生的震撼，讓我對孩子的學習有了不同的認識（自身小時候是一路跟著公立學校自然上來，沒有經驗過超前學習的威力，反倒有經歷過落後學習的挑戰）。寧為雞首，勿為牛後，超前一點點竟能讓學習的動機增加這麼多！
這個和找幼稚園的經驗連在一起，我有點想通了！
到底要超前學習還是順其自然呢？
我現在的答案是：順其自然。
咦，好像和上面的邏輯背道而馳？
我想通的是，其實事實很殘忍，因為這跟「天賦資質」有關。
因為資質不夠，超前學習也只是一陣子的開心。「那就讓他一直超前學習就好了啊！？」也許有人會這麼問。這就是我看到的問題所在。父母為孩子舖路能舖多久？除非你有萬貫家財，可以一路保到國外和回國就業，否則一般家庭最多也就舖路到唸完書吧，那出社會後怎麼辦呢？那時才發現怎麼出社會比求學難幾百倍，這樣有比較好嗎？
雖然這是我一直不想要導向的結論，但很現實的，撇開少數特例（頂層的教育法也不是一般人有能力仿效的，築起高牆，防止下面的往上流動、也防止自己孩子向下流動），階級複製，我想有部份和資質的遺傳很有關。新聞事件中不難見到名人的聰明小孩不學好，這就是空有天資，但教育出了問題。更不用說所謂「歹竹出好筍」的例子，更說明了天賦扮演的重要的角色。父母可能因為當年環境因素，無奈沒法有出色的成就，但在現在這個年代，最低的生活和教育水準提升很多，極惡劣環境的狀況減少很多，許多資質不錯的人也因此能浮上來了。
所以，如果小孩能力沒到那個程度，逼他每天寫一堆評量考卷，也只是表面的的暫時分數，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寫評量就能換取薪水吧？不如讓他適性發展。所謂的順其自然不是放牛吃草，而是從旁觀察，用適合小孩的方式，盡量協助小朋友能夠找到學習的興趣並走出自己的路。
我希望經由家長角色的從旁輔助，提供的不是一條平而窄的單行道，而是提供他們適合跑的鞋子、割草的鐮刀、知道去哪裡找路的能力、和披荊斬棘、不屈不撓的能力。能夠榮華富貴是萬幸，天生我才沒到那個程度的話，能做喜歡的事、開心過人生也是難得的快樂了。
參觀了幾所私幼，小朋友們最後給我的回答是：「還是喜歡原本的學校」。
我選擇尊重他們留在原校的決定。
* 作者為風傳媒營運長，兩個幼兒園小孩的媽媽。
責任編輯/陳憶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