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同治元年、西元一八六二年，在彰化發生了臺灣有史以來規模最大、歷時最久的民變「戴潮春事件」。戴潮春，表字「萬生」，在造反的「八卦會」中被稱為「萬生大哥」，因此民間通常稱這次的反清起義事件為「萬生反」。
清朝的咸豐皇帝一直苦於內憂外患，英法聯軍不久前才攻陷了北京，太平天國則一直占據著南京，根本無力處理臺灣。戴潮春起義時的時間點非常正確，可惜領導出問題，後來又被「豬一樣的隊友」陷害，才會在同治三年、西元一八六四年兵敗身死。
台灣規模最大民變「戴潮春事件」為何失敗？原來敗在這群豬隊友
朱一貴事件、林爽文事件與戴潮春事件，常被合稱為臺灣的三大民變，可以進行一些比較：以時間來比較，相較於戴潮春事件歷經三年多，乾隆年間的林爽文事件，歷時兩年多，至於康熙年間的朱一貴事件只有一個多月，幾乎開始不久就結束了。戴潮春事件最久，林爽文事件其次，朱一貴事件最短。以實際在第一線指揮的清廷統帥層級來比較，朱一貴事件是被閩浙總督覺羅滿保率領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及南澳總兵藍廷珍平定，林爽文事件是被欽命大學士、中堂將軍、嘉勇公福康安平定，而戴潮春事件則是被福建陸路提督林文察與臺灣道丁曰健平定。林爽文面對的清廷層級最高，朱一貴面對的層級其次，戴潮春面對的層級最低。
以當時清廷內憂外患的情況來看，戴潮春本來或許有更大的機會成為臺灣脫離清朝統治的英雄。無奈戴潮春還沒起事時，就已經難以控制自己的陣營，起事不久之後，陣營又出現不少「豬隊友」。
這些「豬一樣的隊友」，到底是做了什麼「貢獻」呢？答案是：不但不廣結天下英雄，反而一有小小成就，就幫自己的團隊到處得罪人。
清朝臺灣的早期移民之間存在著分類械鬥，其中最常被提及的是族群械鬥，也發生許多民變。清廷在鎮壓民變的時候，總是會借力使力，刻意挑撥族群關係，漳人起義時，則借泉人、粵人之力來制衡，反之亦然。
戴潮春有了前車之鑒，一開始就強調要「連和二屬」，也就是希望漳、泉「二屬不相欺凌，方可協衷共濟，庶免分類之變」。這個策略相當正確，可惜的是，沒有完全落實，一些漳籍將領充當了「豬一樣的隊友」，才剛打下彰化，就更加排擠自己陣營當中的泉州人，造成泉州人紛紛離去。後來戴潮春進軍鹿港時，主要族群是泉州人的鹿港就堅守抵抗。戴潮春的紅旗軍在鹿港之役久圍無功，清廷派出的泉州籍總兵曾玉明得以集結大軍反攻，這是「萬生反」失敗的一大關鍵。
假如沒有「豬一樣的隊友」，戴潮春能順利團結各族群，鹿港的抵抗或許就不會這麼堅決，那麼戴潮春也許大有成功的機會。當代的社會科學有一門「反事實分析法」，假設歷史的其他可能發展路徑，有助於建構另類想像。戴潮春如果真的團結各族群而起事成功，遠在浙江的霧峰林文察回臺後還來得及力挽狂瀾嗎？整個臺灣的歷史不免會完全改寫，也許早就脫離清朝統治，那麼後來日本還會不會出兵牡丹社？會不會被清朝割讓給日本？又會不會還有後來的國民政府遷臺？恐怕都有許多變數。這麼說起來，「豬一樣的隊友」真是影響深遠。
當然，戴潮春自己要負起最大的責任。他無力貫徹自己的族群融合大策略，反而坐視「豬一樣的隊友」危害其他族群、到處樹立敵人，終於把自己的執政大聯盟越玩越小。最後不能真正成王，只剩敗寇，而且還是慘死且禍及家屬的敗寇。
歷史是過去的紀錄，但是人類總是經常忘記歷史教訓，一再重演某些歷史。鑒古觀今，往往讓人深有感懷。
作者介紹｜賴祥蔚
賴祥蔚博士，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學系教授，專長為通訊傳播政策與歷史文學，連續多年獲得學術研究獎勵，著作曾獲選行政院新聞局優良課外讀物、國家圖書館「臺灣出版Top1」，近年投入臺灣歷史寫作，在多項劇本獎與文學獎入圍及得獎。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時報出版《穿越臺灣趣歷史：從猛獁象到斯卡羅，考古最在地的臺灣史》（原標題：最大民變「萬生反」敗在隊友）
責任編輯／邱劭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