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下旬以降,美國和中國的貿易衝突愈演愈烈,似有升溫的跡象。近日,美國商務部以中興通訊違反美國制裁伊朗令為由,停止對該廠商銷售晶片,引起全球的嘩然。中興的前途命懸一線,岌岌可危。
當眾人把目光投射在美中所謂的「貿易戰」或「經濟戰爭」時,卻忽略了美中兩國更核心的地緣政治矛盾上。這個結構性矛盾將在未來10至15年影響東亞權力格局,東亞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做壁上觀。
自尼克森總統以降,美國對中政策大多數時間都以「交往策略」(engagement)為主,「圍堵策略」(containment)為輔。除了在天安門事件後,對中禁售或禁止轉移來自美方的軍事重要科技外,美國希望,藉由交往策略,把中國吸納到美國主導的國際體系中,並依循著「現代化理論」,影響中國國內社會和政治。
這種想像並非過去五十多年才有。早在清朝時期,美國在基督教傳教理念下,透過傳教士希望改變中國,走向西方文明的道路。簡言之,這是西方世界基督教文明對中國的傳統幻想。
然而,西方世界對中國的幻想正被中國的崛起所打破。愈來愈多西方國家警覺到,中國利用不計其數的經濟手段,諸如投資和貿易,實現其地緣政治目的,這激起了中國周邊國家和美國的極大不安。
以澳洲為例,在美國對中國正式展開「301條款」調查之前,澳洲政府已對中國商人試圖通過政治捐獻來影響該國政治展開調查。在地緣經濟競爭加劇之際,美國與日本也在考慮如何有效地應對中國。
川普總統前策士巴農的觀點,最能夠體現西方世界對中國崛起的「疑懼」。這位曾在美軍服役、高盛工作過的媒體人,與另類右派(alt-right)思潮具有緊密的關係。
去年秋天,巴農在日本的一場演說中就批評,美國歷屆政府容忍美國國民成為中國經濟擴張犧牲品,稱「美國變成了像附屬國一樣」。他進一步主張,應對中國的優勢和不斷增長的霸權,需要美國及其盟友進入「決策的關鍵期」。他用20世紀國際社會對納粹德國的綏靖主義為例警告說,對中國這樣一個不斷崛起的競爭者採取姑息主義是危險的。
即便巴農離開了美國高層,但他的這一番話,卻準確傳達當今美國政壇對中國的態度:愈來愈多的美國政治人物認知到,中國的崛起,在「地緣政治」和「全球領導地位」上,對美國是一種正在近迫的威脅,而非只有機遇。
這種情緒表現在去年十月十八日,川普發布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部分內容中,將中國設定為「具有經濟侵略性的國家」。這股氛圍也瀰漫到歐洲國家。當習近平提出「一帶一路」戰略後,中西歐國家採取的疑慮態度更甚於歡迎態度。例如,英國首相梅伊今年初訪中時,即便中國不斷施壓,也悍然拒絕簽署「一帶一路」諒解備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