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離去後入行 始終如一20載
由於親戚開設禮儀公司,蔡伍賢從小就對殯葬業的運作耳濡目染。在十幾年前那一場母親的喪禮後,感觸深刻的蔡伍賢終於決定從汽車業轉往火化師發展。他回憶到,母親離世時他也是在禮儀人員的協助下,親自將母親的後事辦妥。「那時覺得這個行業是值得尊重的,就鼓起勇氣進入殯葬業。」
蔡伍賢在殯葬業一待將近20年,被問及是否會有職場常見的「職業倦怠」感,他坦言這些都需要由內心去調適、時時提醒自己。各行各業有其困難之處,對火化師來說,最困難的恐怕並不是技術,而是當一個人看多了生離死別場景,是否還能保有初心?人的感情是具有彈性的,如果太頻繁地接觸眼淚,原本柔韌的心也會被消耗,漸漸鬆弛而麻木。但是正如沒有同理心的醫生會讓病人受苦、或如沒有教育熱忱的老師難以化育子弟,火化師是直接面對家屬悲慟的第一線,如果以冰冷的態度待人,對往生者家屬而言可能造成不好的回憶,甚至變成終生之憾。「必須從心底與家屬感同身受才能始終如一,不這樣去想的話很容易喪失熱情,是沒辦法持久的。」蔡伍賢懇切地說。
羽化館裡 看遍人世無常
在羽化館的歲月如梭,一些往事在蔡伍賢腦海中卻從未染塵,彌新且歷歷在目。他回憶起民國88年的921大地震,全台死亡人數超過2400人,大體由南投分送至全台各縣市的火化廠。當時新竹市火化廠還在寶山路舊址(現清大南大門、交大後門一帶),只有兩具火化爐、四個人輪班。「那時候我們24小時不停歇地燒,燒了四天,至少兩三百具大體。」蔡伍賢感慨,921是台灣的國難,人有多麼渺小在那頃刻間顯露無遺。
歷練足以讓蔡伍賢看盡生死,卻很難真正看清,更難以看得「輕」。他嚴肅地說,即使到了現在,有時候看見一些被推進來的往生者年紀之幼、都還來不及長大,他的心中依然會有掙扎。他甚至遇過幾回,「白髮人在送完黑髮人不久後也跟著去了」的例子,祖孫情深、母子連心,他們那種親人之間的愛在羽化館裡彷彿還留著幾抹痕跡。無奈的是,有感觸也會有感慨,而令人感慨的經常是活著的人。「也有遇過火化儀式做完,家屬出來大廳之後,兩兄弟為了遺產分配的事情就在門口打起來的。」蔡伍賢感嘆,往生者若看見身後子女為爭產而鬩牆,在天之靈要如何安寧呢?肯定是不勝唏噓吧。
成為火化師之後,蔡伍賢曾送走國難傷亡者,也曾在羽化館裡見過人與人之間難捨的情分,卻也目睹過人倫因貪慾而產生的質變。人的肉身如此單薄、停留在世上的時間如此有限,若真了解自己握在手心的其實微不足道,也許會更懂得珍惜。畢竟我們離開時,將把一生都留在那口罐子裡,素淨一身地空手而去。
作者/范瑀真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喀報,原文標題:敬而無畏 火化師蔡伍賢
責任編輯/郭丹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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