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L老師帶去看了脫衣舞。
身為女性,活在世上的優勢並不多。其中一個優勢就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欣賞別的女性的身體,用目光舔過她們的身體,高聲談論她們的胸部和大腿。但你很難想像一個男性做同樣的事情—無論是對同性還是異性,而不遭受他人「大哥你離我遠一點」的目光。
感謝這性別的特權,近兩年我出國旅遊時開發出一個常規項目:看脫衣舞。我能夠聲如洪鐘地對同行的人提出要求:「帶我去看脫衣舞。」而不用像領導幹部一樣偷偷摸摸地低聲問導遊:「下面……還有什麼節目啊? 」
我第一次看脫衣舞是在莫斯科。
兩年前,我和一群朋友去登歐洲最高峰厄爾布魯士,住在三千八百米的「汽油桶」營地,房間是一個個大鐵皮桶。每天一個俄羅斯大娘提供早晚兩餐,包括硬的麵包片、不甜的西紅柿、喝不下去的奶油湯。
我們吃完早飯,就出門在雪中步行幾個小時,緩慢地吃完隨身帶的三明治,然後返回營地,沒有網絡,沒有娛樂,每天唯一的景色就是雪。不到一週,我就覺得自己大腦也變成一片電視機雪花點。
登頂成功,我們從山腳回到莫斯科。大巴車上,登山教練開始盛讚他上次來時在莫斯科看的脫衣舞,他形容每個舞孃都美若天仙,身材比「維密天使」還要好,萬分嬌俏,萬分迷人。當時我們一伙兒的狀態有點像人猿泰山第一次進城,哪裡禁得住這等撩撥,同行的幾個女性立刻雀躍著表示晚上就要去看。
吃完晚飯,我們組團去看脫衣舞,找的地方叫作白熊酒吧,算是挺高檔的看脫衣舞的場所,入場券是一百美金,交給門口兩個魁梧兇惡的保鏢。他們長得太過類型化,就是電影裡隨時會把人像扔垃圾一樣扔到門口的那種。
脫衣舞池和想像中一樣,粉紅色燈光下的小小圓形舞台,台上一根鋼管。舞台周圍是一個個圓形沙發,觀眾不多,四五十人,使得我們這一隊人馬更加顯眼—十幾個人裡大部分是穿著螢光色登山服的年輕女性。
脫衣舞孃終於上台,的確是身高腿長,但是長得實在粗糙了一點,就是在北方街上經常能見到的俄羅斯大妞,眼神已然有些渾濁。她們穿著薄紗的睡衣和透明的高跟鞋,圍著鋼管跳舞。我每一次都期待下一個舞孃漂亮一些,但每次都失望。一共只有六個脫衣舞孃輪流上台,一個比一個不好看,最後一個紅牌舞孃,下顎的線條長得很生硬,非常男性化。我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舞姿還是長相,她誘惑的姿態總讓人覺得有點淒涼。我往她的內褲側面塞了二十美金,其實是想讓她不要跳了。
同行看脫衣舞的幾個男性國人「葛優癱」在沙發裡,馬上就要睡著。我作為提出看脫衣舞的人,覺得有愧,想炒熱氣氛,就把錢塞進一個金髮舞孃的高跟鞋裡,讓她在我身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