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電影作品描寫女人苦難的一生,比如《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家鄉的故事》,電影的女主角不斷陷入悲劇性的強迫性重複當中,她們反覆自殺,以「愛」為「食」,不斷陷入變動的災難性後果,她們是苦難的人,又是不斷陷入苦難而充滿「享樂」的人,她們往往令人痛惜而又難以理解,她們的內心風格與生活模式符合我們所熟知的邊緣型人格障礙診斷標準。
邊緣型人格障礙(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BPD),顧名思義,是介於神經症和精神病之間的診斷,它的存在是有爭議的,有人否認這一障礙的存在,認為其不是人格障礙的亞型。ICD-10、DSM-Ⅳ保有這個診斷,其被描述為是一種人際關係、自我意識和情感的不穩定,並有明顯的衝動性的普遍模式,伴有自傷行為,也可出現偶發的精神病性症狀。而《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第3版》(CCMD-3)中人格障礙沒有這一亞型。
在精神分析學的維度裡,邊緣型人格障礙的產生,通常是童年遭遇強烈的挫折和攻擊性,導致了早期的全壞與全好的客體關係之間的整合失敗。其採用比較原始的心理防禦機制,比如原始理想化、投射認同、否認、全能感及貶低。邊緣型人格障礙存在自我的虛弱性:焦慮耐受性缺乏、衝動控制缺乏、成熟的昇華通道缺乏,可能產生現實檢驗短暫喪失的現象。
拉岡的理論原型裡並沒有邊緣型人格障礙診斷,他只把人格發展水準分為精神病結構、神經症結構、性變態結構,其中強迫型結構、癔症型結構都歸入到了神經症結構。後期拉岡派在臨床上,在拉岡的理論視角下對邊緣狀態也有關注,只不過把邊緣狀態歸入拉岡所說的日常精神病。為增強本篇文章的可讀性,我試著分析電影《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來闡述拉岡派對邊緣型狀態的解讀。
電影裡松子給人最大的感覺是她無法忍受一個人的獨處,對她來說,每次回家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說:「我回來了」,是在呼喚有人能填充她內心的空洞。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個場景,混黑社會的阿龍開車送她回家,她回到房間後,阿龍又開車折回到樓下,想與她求愛,她在心裡不斷念叨:「這裡是地獄,出去也是地獄」對松子來說,處於孤獨猶如地獄般煎熬,空洞的感覺仿佛讓她墜入無盡的黑暗空間中,在拉岡派的研究中發現,這種感覺有時被描述成一種存在的空虛,有時被描述成一種身體的空洞——胸腔內的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主體感到精神和身體兩方面的空洞。為驅逐和逃避這種淹沒般的空無,她會不斷抓取一個人的陪伴來填充,所以我們能夠理解為什麼松子要不斷進入並不適合的親密關係,甚至是不加選擇性的,明知道是災難性的後果,也在所不惜,因為只有與一個心愛的客體形成依戀後,這種內在空洞的感覺才能隨之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