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日本人將此地規劃為「公共墓地」,眼光實在不夠遠大。這個地段離台北車站不過咫尺之遙,西側是為參拜台灣神社專門修建的「敕使街道」(中山北路的前身),南面是台北州廳所在(現在的行政院),這麼好的地段,想不發展都難。弄個公墓在這兒,純屬「添亂」。
這個目光如豆的公墓規劃,後來果真沒省事。一九四九年後,台北都市化加速,人口快速增加,「公共墓地」地段實在太好了,外地人也顧不得晦氣了,在日本墳墓上搭起簡易木屋,形成了以康樂市場為核心的大片違建。
這個違建區,多少年來成了歷任台北市長頭疼而無解的問題。陳水扁任台北市長期間為了徹底解決十四、十五號公園預定地上的違建,強拆了退伍老兵的「趴趴屋」,結果鬧出了人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戰後,皇軍退出台灣,位於圓山的日本神社卻成了美軍招待所,中山北路、林森南路上的特種行業應運而生,不久,日本人也回來了。
一九六○年代,台灣農業發展已達飽和,農村過剩人口達一百萬,勢必發展進口替代產業,解決勞力過剩與產業升級的問題,而日本歷經戰後的復興,這時產業發展已達瓶頸,要進一擴張,資本輸出勢在必行,於是兩者一拍即合。
由於日本與台灣的歷史淵源,日本企業大舉進駐台灣,中山北路、林森南路成了日本企業駐台機構的首選之地,於是六條通一帶的日式食堂、小酒館迎來了昔日的住民。
馬克斯曾說,一切偉大的歷史事變和人物,可以說都曾出現兩次。第一次是作為悲劇的形勢出現,第二次是作為笑劇的形勢出現。對兩次進出六條通的日本人而言,哪一次是悲劇,哪一次又是笑劇?對台北市民而言,哪一次是悲劇,哪一次又是笑劇?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遠足文化《被誤解的台灣老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