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崴很討厭回家,最討厭的就是過年。過年就代表:必須待在家裡跟爸媽大眼瞪小眼,而自己長期住外面,作息、生活習慣都與爸媽大不相同,9天年假使這些「不同」浮上檯面,增加自己與父母的摩擦。
青年世代的春節恐歸
再加上,回到「父母的家」,阿崴感覺,已經三十歲的自己,好像又變回小孩,回到那個得唯父母命是從的年紀:事事要按父母的規定走;父母要靠許多詢問確認「你現在是否過得好/過得不好」,而過的好與否的標準,是父母訂定的。如果發現你不符合那些標準,「碎碎念」的招式就會出現。
阿崴討厭極了碎碎念,於是,他回家,就讓自己待在房間裡,能不跟父母互動就盡量不接觸,以免讓他們有機會念自己。
但是當阿崴出來上廁所,看著爸媽坐在客廳看電視的背影時,忍不住覺得感傷,他不是沒有罪惡感的;他何嘗不想跟爸媽聊天、講一些五四三,或講一些自己的煩惱...家是自己的避風港,不是嗎?
但他一想到,如果跟爸媽說自己的煩惱,可能會被說教,或是,反而讓他們更擔心,就覺得:還是算了吧...
反觀,阿崴的父母,對兒子這樣的態度,不是沒感覺的。
過年,是阿崴爸媽最期待的時刻,那代表長期在外工作、很少回來的兒子會返家,全家人終於可以團圓,共享天倫之樂。
面對很久沒見的兒子,總覺得有些陌生,想要增進點感情,總忍不住多問了些問題...但是看到他冷漠的回應,其實覺得很傷心,但就是會變成指責的口氣,或是覺得他的生活「沒規矩」:晚睡、吃東西不正常、懶散...而且兒子已經三十了,人家說「三十而立」,應該早點「成家立業」,過去在這個年紀,自己都生下阿崴了。但每次跟兒子提到結婚,或是想介紹對象給他相親,他都氣得跳腳,或說爸媽很煩。
忍不住挑剔,忍不住碎念,「這些叮嚀也是為你好啊!」,但兒子顯然不領情,親子間距離好像也越來越遠。
父母期盼的「好孩子」
阿崴的爸媽的心裡有些手足無措:「以前我要求他做什麼,他只要按照我的方式做就好;所以,我只要一個命令,他就一個動作。可是,現在我說的話,他只覺得煩,或是生氣,難道爸媽對他只是負擔?是拖累?他根本不在乎我們?」
於是,又一次的衝突中,阿崴爸媽指著阿崴的鼻子罵:「你怎麼這麼不孝?這樣忤逆爸媽?」
阿崴覺得自己受不了了,爸媽根本只會指責自己,但又不想了解他內心感受,於是,他衝出了家門......
華人文化很在乎「孝順」,好像有「順」才有「孝」,在這個文化框架下,對於某些父母而言,自己的爸媽以前也是這樣對自己的;因此,期待孩子「順」已經變成一種習慣,尤其從小到大,長期跟孩子的互動,都是比較權威式的「上對下」的要求與命令:我說的、做的都是對的,你要按照我的要求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