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看到阿魯巴非但不是故意要傷害「被阿者」(雖然傷害偶爾會意外地發生),反而是形塑情誼的方式。這其中有個很弔詭的地方,阿魯巴這個遊戲在進行時,從來沒「被阿」過的人反而可能是這個群體中的邊緣人士,因為沒人想跟你玩、根本沒人在玩遊戲的時候想到你!像這樣的邊緣人士,會不會一心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參與這個「被阿」的過程、參與這個被「霸凌」的樂趣呢?其實,我曾經有一段時間就處於這個期待著「被阿」的位置,相對於有人說他因為奇特而被抓住,太困擾、太受傷,我則是從期待被抓住到終於被抓住,感到太雀躍、太爽了。"
“ 但若從畢恆達對阿魯巴的研究以及我自己的經驗來看,阿魯巴的意義很可能可以脫離霸凌以及(性)騷擾,而是示好、是友誼,透過這個過程,「被阿」的人也有機會跟其他人建立情誼,在遊戲中受到培力。 ”
上述這兩種談法,來自於苦勞網的文章「拉肩帶的意義不只一種」,把阿魯巴視作性遊戲與「受歡迎」的象徵,似乎也沒有除了打成一片、培力、「加冕」(其實「加冕」的意義也很多,不見得「加冕」就是榮譽)以外的可能。可是畢恆達老師的文字中,從未表示阿魯巴或任何陰莖遊戲都必然就是這樣。
如果我們真的不否認彼此的生命經驗及感受,我可以提供另一個阿魯巴的其他敘事,就是當阿魯巴與其他陰莖遊戲已成為男孩陽剛文化的一種殘忍的「儀式」時,一個有好人緣的男孩拒絕被阿,或表達出不舒服的話,可能迎面而來的是「真掃興」、「阿一下會怎樣?沒卵蛋嗎?」、「還以為你是男人」這些譴責,甚至因此失去同儕認同與原有的好人緣;另一個例子是,一個原先被排擠的邊緣陰柔男孩,因為男性同儕想要把他拉入群體中,所以遭到阿魯巴等「轉男人」儀式,即使不舒服也不能拒絕與事後抱怨,否則必須繼續處在被排擠的邊緣位置。 如果把被阿魯巴的男孩,只當成受歡迎的、遇到善意互動遊戲的,說這樣是友善的、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樣的說法能夠培力男孩得到身體自主權、學會尊重他人的身體界線嗎?有辦法讓男孩不用等著這樣殘酷的陽剛男性文化改變,能夠不再擔心被阿魯巴嗎?可以讓男孩從其他管道建立自我認同與歸屬感,建立良好的人緣嗎?
還有一個阿魯巴或其他陰莖遊戲的故事是,一名跨性別女孩(出生時為生理男性,自我認同是女性)遭到阿魯巴或任何陰莖遊戲,是因為行為人想要試圖強迫不符合男性想像的跨性別女孩「變正常」 ,帶有嚴重歧視與惡意所犯下的暴行,過程混雜著最羞辱的言語、最殘酷的手段、最令人無法反抗的方式、最無助無法求援的處境,被阿魯巴是對其自我認同、身體界線及人格尊嚴被無所不用其極地否定:「妳的陰莖被侵犯,所以妳不是女性!」。這正有如在歐美好發的,那種順性別異性戀男性透過強暴非異性戀女性、跨性別者,聲稱「矯正」、「治療」受害者的淫行,稱作「矯正強暴」(corrective rape),是仇恨暴力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