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當藝術攪動歷史與政治 一首歌惹怒戰鬥民族

2016-05-18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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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萬克里米亞韃靼人踏上征途,10萬人饑寒交迫淪為路邊屍骨。換言之,這是一場種族屠殺。賈瑪拉的曾祖母,當年丈夫在蘇聯紅軍服役,她拖著5個孩子上路,從克里米亞跋涉到烏茲別克。40多年後,蘇聯領導階層啟動改革開放,她才與族人重返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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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之後,克里米亞韃靼人從主要民族變成少數民族,日子還是不好過。2014年3月,原屬烏克蘭的克里米亞被俄羅斯併吞,在前蘇聯時期吃盡苦頭的克里米亞韃靼人自然反對,但無法挽回局面,之後的境遇也每況愈下,許多人移居烏克蘭本土。

俄羅斯強烈抗議

因此,賈瑪拉這首《1944》既是刻畫歷史傷痕、承載歷史重量,也反映了當前烏克蘭乃至整個歐洲與俄羅斯關係最敏感複雜的部分。也因此,俄羅斯對這首歌極為感冒,認定它是以緬懷歷史之名、行政治鬥爭之實,且隱隱然有將現任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與史達林掛鉤的意味。

更讓俄羅斯民眾情何以堪的是,他們的歌手拉札瑞夫(Sergei Lazarev)也闖進準決賽,不但賭盤一面倒看好,在觀眾投票部分也佔上風,最後卻被評審投票「做掉」,連亞軍也無緣,硬生生屈居季軍。俄羅斯輿論形容這是「政治打敗了藝術」。

拜賈瑪拉摘冠之賜,烏克蘭拿到明年歐洲歌唱大賽的主辦權,俄羅斯多名政界領袖已經揚言:絕不參加。麥克風雖然不比槍砲,但俄─烏兩國戰火依舊熾烈。

試圖與政治保持無法保持的距離

歐洲歌唱大賽創始於冷戰時期的1956年,希望以「輕鬆的娛樂節目」拉近各國的距離,勾勒描摹「歐洲的願景」(Eurovision)。主辦者歐洲廣播聯盟(European Broadcasting Union,EBU)並不是政府機構,也希望不要讓歐洲複雜的政治生態擾亂、干預比賽的節奏。

近年歐洲歌唱大賽積極擴大參與和多元性,除了與LGBT議題結合,並納入澳洲、亞塞拜然、亞美尼亞、喬治亞等非歐洲國家;許多人也預測,來自美國的歌手遲早會登台參賽。早期各國參賽者幾乎都以母語演唱,但近年為了訴求最多觀眾,英語一枝獨秀(雖然英國已經快20年沒拿過冠軍),那首由烏克蘭克里米亞韃靼人創作並主唱的《1944》也是一首「英文歌」。

「藝術歸藝術,政治歸政治」可能嗎?必要嗎?

儘管如此,歐洲歌唱大賽還是無法與政治畫清界線。過去幾年,喬治亞與俄羅斯、亞美尼亞與土耳其都曾幕前幕後對嗆。今年開賽之前,EBU成員就為演出者與觀眾能否揮舞地區(例如西班牙的巴斯克地區)旗幟而吵得不可開交。開賽之後,亞美尼亞與亞塞拜然、烏克蘭與俄羅斯又捉對廝殺,讓EBU相當頭痛。

人們經常高舉「藝術歸藝術,政治歸政治」的潔癖概念,將藝術(或娛樂)中的政治視為某種污染物。然而藝術始終來自於人性與人生,政治的影響滲透無所不在,藝術以政治為題材、為訴求也無可厚非,而且可能帶來獨特的趣味和挑戰。同樣一首《1944》,有人知古溫故,有人鑑今知新,其實已是成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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