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驥的記憶裡,有雙白襪子,那雙既平常,又讓他好像不太一樣的白襪子。
2015年,他執導的《醉,生夢死》獲選柏林影展,並奪下柏林最大同志雜誌《Siegessäule》舉辦的勝利柱獎,「德國人非常好奇,為什麼我穿白襪子?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會問我穿白襪子?原來他們18歲以上的人不穿白襪子,所以一看到我就混淆,你那麼大你穿白襪子?」
「頒獎時我就說,我知道德國有這個傳統,但我還是有穿白襪子的自由,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自由,我跟一個男生談戀愛,或是女生跟女生談戀愛,不妨礙誰,後來那個gay雜誌開心得一塌糊塗。」
張作驥點起了菸,最近又有人提起那雙白襪子,「像我那天去電視台,他說白襪子能不能換掉,覺得白襪子跟西裝不搭,我就跟他講這個故事 。」
「他們家也有愛啊」 張作驥盼替人發聲
從《醉‧生夢死》開始,張作驥的電影首度出現同志題材,來到最新作品《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裡頭失智的退役老軍官,也有段陳在記憶裡的龍陽戀,媒體開始問他,怎麼會想拍這個題材?什麼時候開始想的?
對他來說,這一切都稀鬆平常。「我身邊一直有(同志),很多人都是,你看我所有電影,都是自閉症、失智症、盲人,這就是商業片最討厭的地方。」
「商業片不喜歡我們幫別人發聲,因為電影就變成另外一種調調,獨立製片好處是,我們可以自己幫一些單位發聲,我不鼓勵,我也不說什麼是好的,那有些人天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為什麼社會不能容忍?」
「像自閉症,家庭是很苦的,我們都是非常健康的人,譬如你弟弟是蒙古症,我請問你家庭怎麼辦?父母還不太願意讓其他人知道,這怎麼辦?要呈現出來啊,他們家也有愛啊,那這就是投資者最怕的,這也很為難,要做還是不要做,看自己啦。」
「太有錢不好,你會迷失方向」
張作驥的電影,總是在拍社會邊邊角角的地方,市場上、陣頭裡、違建住宅間,生命活得堅韌,血淚都成了螢幕上的精彩,回頭來說,他也是硬派的人,窮窮苦苦地也要拍好東西。
「我其實覺得當導演不好,當攝影師比較好,好好去拍片,享受那個過程,當導演,你看我自己剪接,自己弄音效,獨立製片就是這樣子。」停頓片刻,他重複又說了一遍,「誤打誤撞啦,當導演,當攝影師比較好。」
就算這樣,張作驥還是一路拍到第9部長片,《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部分資金缺口,由母親的800萬遺產補齊,為了省成本,他剪輯、音效都自己上陣,前幾年成立的特效公司,也派上用場,「就是彌補場面上,如果你想不花錢做什麼事,就是用合成去做。」